心里则想,孩子们,真不拿老师当外人啊。

打眼望去,就一个学生特殊了点。

“if it’s because i haven’t been able to be outdoors……”陈妩握着书从讲台走下来,

坐在最后一排,平时上课或听或不听的,总在写写画画什么,陈妩带他们读课文时往后绕了一圈,在两个开小差的学生桌子上,点了点。

学生的声音立马放了出来,比谁都大声。

陈妩弯唇无声地笑了下,绕过教室后方,往窗边的方向走。

靠窗的后座,齐飞涯正把英语课本架在课桌上,用笔袋和另外一本厚重的书固定。

英语课本长,两页摊开时就像一层隔板,很容易就挡住底下学生的小动作。

而现在,陈妩已经快走到齐飞涯的身后,这位学生还在低头专心致志完成他的事业。

学生们在朗读课文,陈妩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

她站在齐飞涯身后,稍微弯了弯腰,他的桌上摊着一个笔记本,令人吃惊的是他好像在画图,但也不是美术作业的作品,而是一个机械样式的组装图。

齐飞涯的同桌感觉不对,一转头,对上陈妩笑盈盈的视线。

同桌脸一红,手肘撞了撞齐飞涯,齐飞涯没什么表情地抬起头和同桌对视,同桌头埋在课本里,手指比出一个方向

齐飞涯这才缓缓侧过头,陈妩捧着课本,轻声和他说了一句每个老师的教师生涯中都不会错过,但对学生来说犹如恶魔低语的话:

“下课来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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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新开学,老师们之间会对新生有一个粗略的了解。

这些了解,从成绩上的反应是来自于摸底考,上课表现也是了解的一种方式。

高一(3)班的老师群组里,陈妩听到最多的名字是齐飞涯。

这个班级的班主任是数学老师,和数学老师班主任搭班有一个特点,她说话就和列数学公式一样:因有AD为B,C两点中线,由此可以得出

因齐飞涯打架战果累累,由此可以得出这是个刺头。

据传,张老师刚接过这个班,做班主任的第一周,还是在暑假,正在准备家访,就被人告知hello张姐,你的准学生参与一场街区斗殴,请速速抵达某某战场,进行清理工作。

张老师当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揣了个崽,太阳穴一阵一阵地抽,等赶赴战场就剩下齐飞涯一位独孤求败。

张老师用她堪比语文老师的文学素养形容当时看到的齐飞涯:站在派出所有一种天下皆负我令人怆然涕下的氛围感。

齐飞涯也没有料到会在喝茶宝地进行与班主任的第一次会晤。

总之两方都沉默了。

齐飞涯的确家庭出了些问题,据说是父亲欠赌债逃之夭夭,只留下没有工作的母亲。

张老师原以为齐飞涯将是她今年教学生涯的当头一棒,但没想到摸底成绩出来,只有陈妩和语文老师遭受当头一棒

齐飞涯成绩不错,除了语文和英语,其他科目的成绩都能排到年级前五。

语文老师仔细研读了齐飞涯的试卷,对他回答问题时出现的答案“可能是红绿色盲,红色部分为长波看作黄色,因为作者认为这是黄色的。”匪夷所思地再次展开试卷,确认是语文试卷后叹了口气。可要说是挑衅,他答得又有“可能”这类的谦词。

至于英语卷子,齐飞涯也就和季时雨不相伯仲吧。

偏科太严重,拉了一百多分,齐飞涯的年级总排名在200名徘徊。

下课后,陈妩回了办公室,齐飞涯跟在后面。

陈妩扫了一眼垂头不语的男生,接过他的笔记本,问他:“可以看吗?”

齐飞涯点头,于是陈妩一页页翻了过去,机械构造不是陈妩的擅长领域,尤其里面涉及芯片解读,两张夹页里密密麻麻地用黑笔写了市面上几大计算芯片的特点。

陈妩:“你喜欢研究计算机方面的内容?”

齐飞涯:“嗯。”

“挺好的,”陈妩又翻了两页,一张笔触自然顺直,精雕细琢的草图,“这是什么?”

齐飞涯探过头看了眼:“家用机器人。”

陈妩抬眉:“哇有意思诶,看上去是个扫地机器人的mini版本?”

齐飞涯这才望了眼陈妩,抿了抿唇:“嗯,扫地拖地一体机。”

陈妩若有所思地点头。

陈老师在看他的笔记本,齐飞涯耳尖有些烧。

但他长得黑,没有人看得出来。

他以为进了办公室陈老师会没收他的笔记本,然后要他保证之后不能在课上开小差做自己的事情,再说他那糟心的英语成绩,要他紧一紧发条。

但陈老师没提那些,她好像对笔记本上那些他悄悄引以为傲的东西很感兴趣。

齐飞涯不爱在班级里和同学沟通,但也经常听同学谈起陈老师又温柔又漂亮,知道她留过学,硕士毕业,今年他们算是她带的第三届学生。

他不由自主地观察起这位老师来,她好像是个情绪很稳定的人,没有见过她音量起高,总是笑意晏晏,在走廊里碰到,她也很受同学欢迎,不只是学生,老师们和她关系也都很好。

可能还不熟,等月考成绩下来或许会生气,然后皱着眉把卷子往讲台上一扔,说:“你看看你们”

“嘿,打个商量,下次别在我的课上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