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王与辛弈、柏九各手书一封,力证太子不德,以求两者随同而战。

他给辛弈那封写的尤为的好。先缅怀少时与燕王兄弟交情,再历数燕王英武,最后痛骂太子无仁无义,杀父杀手足。并隐晦的提及北阳军调令问题,暗道如果大岚换天,北阳还会是他的北阳。

言辞激烈,声情并茂。

辛弈未回。

其时各路府州心思各异,不知是否有意,青平并未拦截住江塘的船。颜绝书先发制人,围困青平,使得平定王与谢净生尽堵青平之中,出不得身。又因北阳军尚远在迦南辅乞颜部攻打哈布格钦氏领地,江塘军竟势如破竹,真的冲到了京都三府。

京卫司也不过区区几万人,太子严守城门坚决不出。唐王围堵京都半步不退,粮食供应阻断江塘军手中,暗地买卖也断在了颜绝书的手中。京都立刻从游刃有余的权力巅峰,变成了越发见拙的孤城。

京都,似乎不大好了。

唐王在营地里踱步,颜绝书因觉这天儿风吹的人冷,便一心一意窝在自己帐篷里数钱。唐王远望鹿懿山,久久不入帐。

心腹钟子鸣是个古道仙风的隐士,见他久转不停,便知其心中不宁。

“王爷已至京都外,天下大义唾手可得,因何不宁?”

唐王停步,在才冒头的新芽上掐了把鲜,道:“你觉得平定王当真出不了青平吗?”

钟子鸣便猜他忧心后方不稳,“平定王纵然有本事,也窘与无兵马相助。青平即使困不住他,也让他无计可施。”

“徐杭对本王而言至关重要,青平与徐杭不过一河之隔。”唐王垂眸平声:“先生觉得颜绝书抵得抵不过一个平定王?”

“若谈政事,自是平定王要果决厉害的多,可若论商事,谁又比得了颜大人?”钟子鸣上前一步,缓声安抚道:“王爷如忌惮这平定王,待取下京都,木已成舟之时,即可。”他微微一笑,“任由王爷处置。”

唐王眉头不展,又道:“辛弈在北阳,如今属意不明,只怕也留不得。”

“北阳军远,救不了这场火。”钟子鸣淡淡道:“只要王爷取了京都。”

唐王攻京都,不过三日即破。京卫司未能久战,萧禁先退后让出城门。江塘军一气入城,太子置后而逃,却不料被追了个正着,生生砍死于乱军之中。

然而王宫未入,后方便被本该远在迦南的辛弈堵了个死。颜绝书的供给不知为何而停断,唐王连头都为来得及回,便被北阳军斩于马下。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杀一斩,大岚皇室中衔一代就断了。而往下一数,偌大个皇族,竟只剩个辛弈名副其实。

北阳军退到鹿懿山时,萧禁为首出迎。在与辛弈交接之时,萧禁竟为其披黄袍,跪地称万岁。

至于哑巴一事,竟然无人提及。

贺安常后声礼致,辛弈登基顺理成章。毕竟都死了个干净,没一个容得他们挑。

最为重要的是,平定王平徐杭,拿颜绝书在手,备粮仓于一脉。他属意燕王,柏九派自不会有异议。左恺之又为燕王师,是有情义在里边的。左/派章太炎不再秉持权位,由侯珂为首,亦显辅佐之意。

辛弈一跃称帝。

此时天才回暖,热起来了。

有一事很有意思。

辛弈在襄兰带走的小崽子随他姓辛,名了个明字,意在心明。这小崽子也不怕柏九,在府中谁都不怕,只黏辛弈的很。

两个人没儿子,就拿他当儿子。

只说没几年,这小崽子长了几岁,渐渐开了脸露出模样,倒真有点辛弈的样子。

那位古道仙风的钟子鸣钟先生受意坑了唐王,又得令去德州查小崽子的出生。这在德州仅仅得了点消息,说是早年太子礼佛无翰佛山,四下近处的府州前来拜见时,襄兰献了三位知佛礼的女子。太子伴太后之侧,自是不敢孟浪,风声都不敢响,仅几日后又将人差送给了颜绝书。可惜颜绝书爱金元宝样的,正逢唐王中意孙百平,转头就做了个顺水人情给了孙百平。

孙百平得了人,一直闷声不吭。

谁知这里还揣了条命。

钟子鸣把查出来的事情往折子上一写,递上去自己便缩了。

辛弈看了折子,又与柏九看了。

“难怪。”柏九将折子扣了,“他倒好运气。”

“我原本便有意于阿明,如今出了这一层,也算是名至实归。不算落了旁人。”辛弈踌躇道:“再待几年,便可以。”他一止声。

柏九就倾过去,侧耳道:“便可以什么?”

辛弈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柏九抬手在他下巴上勾滑了滑,笑道:“好一个新帝,竟就想着偷懒了。你想往哪去?”

辛弈也笑,“南睢吧。”他对柏九微红了脸,低声道:“去看看南睢山。”

柏九微顿,丢了书转身过来,贴得极近问他,“去南睢山做什么?”狭眸掩了光,指尖在他唇上摩挲,“去其他地不好吗。”

“去看看南睢龙驹。”辛弈小声道:“白玹。”

柏九压覆在他唇上,含糊道:“叫什么?”

“白......”那个弦字就堵在唇齿舌尖,不让他说出来,又要他继续说。辛弈断断续续的白了半天,也能说完整。

钟子鸣在外边等了又等,也不见皇帝和平定王召他。

他心道这事也不大啊。

不就是太子的遗孤吗,怎地要商讨那么久?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观阅,到这里正文就马马虎虎的结束了,虽有诸多不满意,但有关辛弈和柏九的故事就到此为止了。

明日起是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