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芬笑:“是我家?老爷,总说我跟着?他吃苦了,我身上穿的都是他们族里送来的。”
容家?也?是大族,容监生之前外放出去,由?于自?己颇有才干,清芬也?替她和京里的阮嘉定家?和李覃家?都来信往来,又有人提拔,容监生陆续做到通判,因为擅长?刑律,在地方很有官声,现?在是升任刑部员外郎。
家?族对容大人很看重,知晓他做官清廉,以族里的名义送了不少东西来改善生活。
毕竟有容大人在,容家?也?能够得到一份庇护。
这么?多?年,她和流苏在一起,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流苏吃了一碟糕点,就?闹着?要走,清芬挽留了几?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才道:“我在一户人家?做教养嬷嬷,那家?的女主人不是好?相与?的,我若去晚了就?不好?了。”
实际上,流苏早就?已经被辞退了,她本是阮皇后身边的教养嬷嬷,但?随着?阮家?慢慢凋零,皇上早已封了新后,阮皇后身边的人已经不算什么?了。
她也?不愿意阿谀奉承,起先别人一年还给二百两银子,到最后因为有一次她对那女学生说话?严厉了点,那女学生病了,人家?直接就?辞退她了。
怕闹出什么?事情来,她主动退了一百两。
京城居住大不易,她在宫中时,常年伺候主子,虽然年轻,但?是落下很多?病根,经常要吃药,再看清芬过的这么?好?,她有点后悔了。
原来人真的不会一成不变的,以前,她总以为自?己会跟着?皇后娘娘一辈子,可到最后,居然是这个下场。
她是犯错被赶出来的人,连行李都不准带,老家?也?回不去了,只能流落京中。
曾经,她对清芬十分不解,甚至觉得她背叛了皇后娘娘,可现?在看她,不提她儿女双全,就?提她现?在至少有个家?,有身份,有地位,还有丈夫做后盾。
比她强太多?了。
清芬不知道她为何走了,但?知晓她肯定过的不太好?,因此?喊丫鬟来道:“你?去看看方才出去那位大姑娘过的如何,若过的不是太好?,就?帮衬一把。”
“娘,方才来的那人是谁呀?”女儿从内室跑出来问道。
清芬笑:“是我以前一位旧相识,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今日绣花的,这针黹女红虽然比不得读书识字,但?咱们女子善于缝补,自?己将来如何了,总不能衣不蔽体吧。”
“知道了,娘亲。可是女红也?就?罢了,干嘛要读书认字,女儿看到那些字儿头都大了。”
听到女儿的抱怨,清芬正色道:“你?读了书自?然有读书的好?处,明理不被别人哄骗就?是最好?的了。”
看着?女儿走远,清芬很是唏嘘,她小时候家?里也?不算穷,但?母亲死后,继母进门,家?业败落,继母对她非常不好?,最后还把她卖进宫里。
但?凡哪里的规矩做的不好?,就?得跪着?,若非靠着?女红手艺出众,她也?不会脱颖而出。
她的主子阮皇后,是个非常温和善良的人,可她就?是太善良了。
善良到有些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总是觉得天下人都该如何,总是在等以后,她自?己高高在上,不需要为五斗米折腰,可她呢?她们奴婢是情愿跟着?皇后少月钱,少赏赐,少衣裳,来证明皇后简朴。
可你?不能完全不给她前途啊。
皇后每次都说宫里是牢笼,但?为何她要出来的时候皇后那么?不喜,清芬现?在很庆幸,她从宫里出来了,那个时候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如何。
也?许容监生不好?,但?她已经不管不顾了,因为留在宫里,最后的结局恐怕还不如流苏。
流苏虽然树敌多?,心直口快,但?她这也?的人,别人不屑对付,自?己可是当年替皇后周旋的人,怕是早就?被处理的七零八落了。
“夫人,老爷今日做什么?菜?”
正在她想的时候,仆妇上前问起。
清芬这才回过神道:“我今儿去大栅栏买了些一点参片,包了一小包,你?拿这个炖鸡去,那鸡一定要炖的烂烂的才行,老爷这几?日忙,要多?补补。”
鸡汤炖好?之时,丈夫也?回来了,这些年,丈夫从不在外多?停留,下了衙就?回来,这让清芬很放心,男人也?不是个个都是变坏的。
当年,皇后和流苏个个都说她丈夫年纪大如何,但?一个男人,人品最重要。
况且皇后娘娘只是嘴上说替她找多?好?的亲事,实际上,从来没有真的关心过她如何。
晚膳,一家?四口坐在一起用膳,丈夫把鸡腿撇了给她:“娘子成日在家?操持,这个给你?。”
清芬笑道:“老夫老妻说这个做什么?,你?吃吧,老爷在外可比我辛苦,替我们遮风避雨。”
丈夫却坚持给她,她只好?吃了。
鸡腿肉很嫩,参汤很暖,冬日这么?喝上一口真好?。
就?像她的日子,平淡处见真情。
范玉真的番外
梆子敲了几下, 此时已经?半夜了,宫里一到晚上,宫门就会落锁, 即便她出家,也不例外。出家这么许久,她现下每日都睡的很好, 唯一期盼的就是皇帝多活几日。
永隆帝活着?, 她们这些做妃嫔的人,才能够活着?, 否则她一死,即便她有儿子?, 恐怕也可?能被殉葬。
她总存着?一种?侥幸, 若她出家了,将来的新帝看到她这个模样,会不会放她一码, 若是能让她跟儿子去封地?,她情愿吃长斋。
想到这里, 她又觉得自己还是贪生怕死,尽管,在所有人的面前她都保持着一份淡定, 但是她自己知道,自己还是怕死的。
出家是为了避世,亦是为了保命。
很多人以为她是从?夏皇后被立为皇后之后开始崩溃了,故而想不开出家,可?她们不知道的是, 自从?作为皇上的妃嫔,她就没有哪一天?不是提心吊胆的。
“真人, 用早膳了。”
不知不觉已经?天?亮了,范玉真强笑?了一下。
随意?喝了些粥,她便开始做早课,心绪却已经?不知道飘往何处了。
那还是她正年轻的时候,在外祖母家,累了就和姊妹们一处玩,困了就躲在外祖母的暖阁歇息,她和三表兄青梅竹马,互相写诗唱和。
那大?概是她最好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