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二人说着话,时间也过得快,一晃就听见外头通传,已?经到?京城了。
进城总要过城门,三公主需得回自己?车驾安排一二,于是便同暮雪说了声,下车去了。
公主出行,不可让小民轻易窥见,城墙内看守得了令,清了一块地,把闲杂人等?挡在外头,也匆匆忙忙用布拉成屏障遮挡了些。
本该嘈杂的城墙前?,此时却?很安静。
三公主被侍女?搀扶着回到?翠盖车前?,瞥见旁边的三额驸,脚步微微一停,细声道:“好歹在四妹妹面前?,你得有个尊重的样?子。”
三额驸嗤笑一声:“真行,做丈夫的有几?个人沦落到?我这份上,平日里给妻子行礼做奴才也就算了,如今连小姨子面前?也嫌我不磕头了。”
“你我何曾是这个意思。”三公主被这话激得浑身发?抖,“眼见着就要到?京城了,你就不为了我,也该想想杜棱郡王的嘱咐。”
“我阿爹也是被你随时拿出来压我,放心,公主殿下,装孙子这活,托您的福我已?经习惯了。不会给你和?阿爹丢脸的。”
三公主长吸一口气,脸色很难看。
扶着她的侍女?也忍不住了,凛声道:“额驸在这里阴阳怪气,不就是为了那位姑娘的事么?什么身份的玩意儿,我们公主压根就没理过,更别说阻拦了,是杜棱郡王亲自传了令不许她进府的。”
三额驸怒道:“一个奴才都?敢这么教?训我了,我要有这样?的丫头,趁早打死!”
“你低声些。”三公主下意识去看四公主那边,幸好离了一定距离没有听见。
她又气又急,压低了声音说:“好了,说来说去,不就是一个妾的事吗?你又何必生气。回去我叫人接她进府成了吧?杜棱郡王那里我也会去说。你别闹了。”
三额驸不再说话,冷着脸往后头走去。
侍女?愤愤不平:“主子就别理他,他也就该在这闹闹,进了皇城,不还得是做小伏低!”
“你也少说两句,说得我头疼。”三公主把压襟的茄楠香十八罗汉香珠取下来,拨动着念佛,好一会儿才气顺了。
第87章 搅混水 进了皇城,各自安顿。 ……
进了皇城, 各自安顿。
暮雪所居之处还是?从前成婚时,曾经小住的那处宅院。
预备着公主要来,云起已经提前领人将院落整整齐齐打扫过, 一花一木、一砖一石,同当时离开并没有什么分?别?, 静静的等待着。
暮雪从庭前过时,瞥见西院的长廊, 脚步稍稍一停滞。
不知道多尔济此时在做什么?
她心里一闪而过这个?念头。初成婚的一些记忆一闪而过,令她嘴角微微扬了扬。然后复又向前。
云起与范毓奇一早已经等候在府中, 终于见了公主,忙上前行礼问安。
“行了, 客套话就不用?讲了,仔仔细细地跟我说?一说?, 这办铜之事到底怎么了。”
暮雪在楠木交椅上坐定,端着茶盏, 听他们讲。
如今他们的船已经在海上,估摸着再有半个?月就能回程。但是?由于有张皇商等人横插枝节,这次采办的铜数量减少了些, 相应的所得利润也会减少。
“去岁岁暮,万岁爷南巡,京中一切事宜由太子爷掌管。这位张皇商就是?在这个?档口上书内务府的。”云起道, “那时咱们都在漠北, 哪里知道消息,开春过来,已经木已成舟。”
这便是?在边地的不便之处了,京中的消息传过去总要些时日。争这个?,暮雪争不过。
那位张皇商, 云起他们也是?观察了许久,方才敢确定说?与太子有些关系。暮雪一边听他们讲,一边思量。
康熙皇帝的想法是?什么呢?他一定觉得这是?件小事。回京瞧了已批复的折子,断不会为这点?小事再费神。就是?知道了又如何,太子的手下?,和四公主的手下?,他偏向哪一个?都是?不用?讲的事。
太子那边,未必是?有意针对,虽然实?话不好听,但是?这位千恩万宠长大的主儿如何会跟一个?公主较劲,从前在宫里时他也未曾正眼瞧过她。再有,严格说?范家?与自己的纠葛也并未摆在明面上,太子多半是?知晓有这么桩揽利的事,应了底下?人去做。
道理都明白。
可是?她捏着茶盖,缓缓撇去浮沫,却撇不开心底的火气。
说?到底,不就是?不把她当一回事么?任凭是?什么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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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心,自然会觉得是?大事。譬如这办铜之事是?康熙的宠臣去办,他太子敢这么大咧咧的不假思索随便从中插一脚?
暮雪低头吃了一口茶,问:“那你们觉得该如何应对呢?范毓奇,这事总的来讲是?你们范家?出头,你先说?。”
范毓奇瞥了云起一眼,云起只是?不动?,显然没有先开口的意思。他便硬着头皮回道:“这事,我回去也同我爹他们好好商议了一番。因为贩铜所经过之路,本就是?牵扯众多,又多是?江南、港口、银库、内务府等多道地界儿,人人眼睛都盯着呢,知道挣了钱,且不少。那么自然就有人想来分?羹,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这意思暮雪听明白了,委婉地劝她“算了算了”。
暮雪把茶盏往紫檀凭几上一放,轻轻一声响。
“云起,你觉得呢。”
云起掀起眼皮,飞快瞧了一眼公主的神色,心下?了然。若是?公主认可范家?的建议,就不会用?这个?脸色问她了。
于是?云起拱了拱手,道:“诚然如范家?所言,有利之事引人纷争不可避免。但是?倘若过于消极,有人来就退,仿佛也不大好。这赶赴海外办铜之事,方兴未艾,可以想见之后会有更多地方的铜钱也会依靠这条路来置办,兴许可以多揽一些其余地方的办铜事。”
范毓奇垂着头,撇了撇嘴。说?得轻巧,那姓张的也不是?傻子,隐隐听说?他只等今年船回来得了利,再奏请包办更多地方的办铜事项。哪里争的过,尽那些漂亮话糊弄。
他能想得到的,暮雪如何想不到?垄断办铜一事已然是?不可能的,可是?就这样眼睁睁瞧着太子手下?的人大包大揽,实?在难受。
暮雪垂眸沉思一会儿,反倒问起其他事:“汗阿玛南巡,是?谁接驾?”
“江南曹家?,”这个?范毓奇是?打听清楚的,“听说?万岁爷还给曹家?赐了一块御笔亲书的匾额,就挂在他们家?老太太的居处前。”
“这接一回圣驾,所耗费可不小啊。”
范毓奇沉默了一下?:“那银子绝对是?淌水一样的往外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