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赵六大喝一声,人赶不及过?去,便用力把佩剑掷了过?去,他功夫也不浅,这一下投掷,那还带着剑鞘的佩剑砸到了那身影的背后,换来了那人的一声闷哼。

那人被打中,转过?身来,满头银发一脸阴鸷,面?白无须,赵六一看便知道?这是?个?宦官!他看了槐柯的画像,心下一对比也知道?就是?他!

赵六大喝一声,飞身上前与槐柯过?招,他功力在九万里这些督卫里排的上中上等?,与槐柯你来我往过?了十几招,暗自心惊,这死老太监的武功绝对在他之上!

果不其然?,又拆了几招,槐柯化掌为爪用力抓向了赵六的右肩,一阵剧痛袭来,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槐柯见有生路,桀桀一笑,用他那沙哑啁哳的声音尖利道?:“告诉你们金督主,这笔帐,咱家迟早要他还!届时我必啖肉饮血以报我之仇!”

说完他便从窗户翻了出?去!

赵六又急又气?,大喊了声在一楼的张三,想让他去拦住槐柯,不能让他跑了!

槐柯心里很是?轻慢,这些令人闻风丧胆的九万里督卫,功夫也不过?如此!至于他们的督主金子晚……槐柯咬牙切齿,他功夫在金子晚之上,当年金子晚能暗伤得了他是?因为他已被谢归宁刑求了几日,等?他有朝一日寻得机会,必要杀他复仇!

想着想着,他便从窗户飘到了半空中,打算落于东侧的客栈屋脊上在屋檐上逃走,却未曾想有一物突然?挟着风朝他而来,那力道?迫使他不得不在空中转了个?身,回落在如月阁的屋顶上,带起瓦片一两块,他回手劈过?去,那物在空中被他劈成两半。

是?个?茶杯。

他后退两步方才站稳,抬眼看去,在与他相距约五丈处,有一青衫劲装人执巨剑而立,那人身形高?挑气?宇不凡,眉目深邃鼻梁高?挺,是?世间少有的俊朗男子,但槐柯如今并无心思在他的外貌上,他只关注于方才这男子朝他掷出?的茶杯里蕴藏的不见底的深厚内功!

槐柯阴恻恻道?:“小子,你是?何人?”

顾照鸿此刻全然?没有了什?么笑模样,他神色冰冷阴郁:“要你命的人。”

槐柯呵呵一笑:“竖子狂妄!”随后他心思一转,又想到了这人刚才的深厚内力,若是?两人拼死一战,他不一定?是?对手,如今便放缓了语气?,“金子晚那奸佞许了你什?么好处换得你卖命?咱家给你三倍,不,五倍!”

顾照鸿似笑非笑地?挑起唇角:“他给我的,世间仅此一个?,你可给不起。”

言毕,他缓缓抽出?了那柄通体银白的吞鱼剑,剑身在空中划过?一个?冷冽的弧度,在阳光的反射下,那剑身周围的金线映出?鎏彩的光影,顾照鸿举剑对着槐柯心口:“若不是?你尚且有用,就凭你刚才说的话,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说完,他纵身上前举剑便向槐柯劈去!

顾照鸿的剑法大开大合,有山崩地?裂之势,这一剑夹杂了万千雷霆怒意,剑还未砍下来,槐柯已觉得难以对抗,咬着牙拧腰朝右侧闪去,不可避免的被剑风扫到,那剑风重若千钧,只是?扫到槐柯便胸口憋闷,吐出?一口鲜血来。

他大骇:“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功力!你究竟是?谁?!”

顾照鸿并不言,反手又是?一剑劈下,槐柯咬牙,猱身而上,打算与顾照鸿近战取胜,他以为持剑者必要先收剑再出?招,却不想面?前这青衫剑客却没有收剑,只是?抬起腿,对他当胸便是?一脚!

槐柯虽年老,但反应却快,忙抬起双臂在胸前交叉,生生地?用小臂受了顾照鸿这一脚,却被他悬空蹬着小臂蹬退数十尺,一楼带起碎片残瓦,他自己也探出?半个?身子在外面?,险些掉下屋顶去!

顾照鸿一脚蹬着他的小臂,另一脚兜头踹了下去,还没等?槐柯反应过?来,便觉得脑袋上一阵剧痛,头晕目眩,难以自控地?从屋顶掉了下去,顾照鸿纵身而下,横吞鱼于他颈间。

顷刻间,胜负已分。

这一场打斗,不,应当是?顾照鸿单方面?的碾压看的所?有人鸦雀无声,那些平民百姓更是?张大着嘴,仿佛看到雄鹰碾杀兔子于须臾之间!

金子晚的目光更是?紧紧地?追随者顾照鸿,见他身手如鹞,剑气?如虹,槐柯全然?不是?对手,这才放下心来,紧绷的身体也在座位上放松了些许。

顾照鸿垂眼看着躺在地?上的槐柯,从高?处坠下又无力调整身姿,他头部着地?,如今已然?昏死过?去了。顾照鸿全无什?么尊老之心,他满心满脑都?是?方才槐柯要对他的晚晚啖肉饮血的厥词,犹觉得气?血翻涌,怒意滔天,于是?伸手粗鲁地?抓着槐柯在打斗中散开的白发,便将他从巷弄中拖了出?去。

他二人从屋顶下去后,众人便看不到了,只能判断出?顾照鸿占上风,果不其然?,这位青衫剑客一手持剑,一手像拖着一条死狗一样把那白发老头拖了出?来。

顾照鸿槐柯丢到如月阁正门?面?前,给一众人等?吓得够呛。

“照鸿。”

金子晚唤他。

顾照鸿抬眼看向他,那一眼里似乎还残余着战意和嗜血,冷厉如冰,锋锐如刀,全然?没有他平日的温柔善意,看的人心中发颤。

金子晚的心也在颤动,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自傲和爱。

这个?人,终于在他面?前展示出?了最本真的自我,他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和面?具,是?为了自己。

在这一刻,金子晚的心怦怦跳的急促,似乎都?要从这具胸腔中跳出?来。

他知道?,他得到了全部的顾照鸿。

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一种正在跳跃叫嚣着的激奋之情,金子晚的声音微哑,伸出?手去,又唤:“照鸿。”

顾照鸿定?定?地?看着他,把吞鱼剑归剑入鞘,伸手握住了金子晚微凉的手,握住了就没放开。

金子晚微微笑了笑,也没在意这是?大庭广众之下,任他握着自己的手站到了自己身边,对从如月阁里赶出?来的张三道?:“把他带下去,看好了。”

张三行礼领命而去。和李四一同把槐柯绑了带下去。

金子晚见抓到了槐柯,有些松了口气?,微微挑眉看向了眉娘,凉凉:“你这如月阁里,可真是?卧虎藏龙啊。”

眉娘早已吓得身形瑟瑟,见他发作,忙扑通一下跪在他脚边,泣道?:“大人,民女冤枉啊!眉娘只当他是?个?出?手阔绰的普通客人,未曾想过?是?反贼啊大人!”

金子晚没接着发作她,却又问:“你这阁里,是?不是?有个?叫木琴的?”

“是?是?是?,”眉娘忙道?,视线往身后的姑娘们一扫,定?格在一个?穿着蓝色锦裙面?容姣好的女子身上:“木琴,还不过?来见过?大人!”

那被唤做木琴的女子见提到自己,贝齿紧紧地?咬住下唇,害怕却又不敢不过?来,瑟瑟缩缩地?过?来行礼:“木琴见过?”

金子晚摆了摆手:“我要问你些事,”他示意吴五把木琴和眉娘都?带下去,“你们先跟着我去趟府衙罢。”

说到这儿,他顿了下,问何之洲:“何知府可愿意把府衙暂借于我?”

何之洲也有些没有回过?神来,听金子晚这么问忙行礼:“自然?自然?,金督主请随意。”

金子晚点了点头:“那便把如月阁里的人都?带到府衙去,挨个?问问有没有见过?反贼的。”

何之洲便让官兵和衙役将如月阁其他女子和龟奴都?先带去府衙。

金子晚见正事办完了,赵六捂着肩膀出?来对他摇了摇头,示意如月阁里没有别的可疑人物了,顾胤也从如月阁西侧的一个?瓷器店二楼跳下来,也摇头示意没有人从如月阁西侧窗户掏出?来,他便也将翘着的腿放了下来,起身道?:“那就这样吧,何知府,我同你先回府”

话音未落,只听凌厉风声袭来,金子晚眼神一凝,忙侧开脸避开,下一刻便见两根修长有力的手指伸了过?来,在那飞镖距离金子晚的鼻梁只有几寸的时候稳稳地?夹住了,是?个?尖锐的飞镖,镖上还钉了一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