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有劳您了。”
一个惯会伪装,用旁道讨人欢心的妖。以这种刻意迎合的方式,能求得多长时间的宠爱呢。
在魔气显露的那一刻,沈景初便双手掐诀传音入密,先让所有人都待在屋子里。虽然这气息微不可闻,但也不排除做饵的可能性,他收敛了仙气,长剑傍身便神情肃穆的踏出房门。
随着接近,气息越来越浓,他有了几分猜疑这魔气嗅闻起来似乎并无活络感觉,甚至毫无波动,除了那越来越重的味道便再无特点,闻起来倒不像个活人……他蹲下身子拔出门栓,门外的人似乎惊了一下,刚要回身栓门,面门前便直面一剑,即使在微明的月光下,长剑却依旧寒光逼人,拔出时的一声剑鸣几乎要把这个人吓得直接坐在地上,手里的东西也应声落地。
果然,沈景初挑眉,魔气的来源不会是活的修士,他剑尖下沉,把地上那长枪一样的东西挑远了一些。
“失礼了,掌柜的。”
他站在门前,俯视着跌坐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在几个时辰前,他刚从这个人手里取回客房的钥匙,而现在,如果他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沈景初想,一个魔界勾结的罪名就可以压垮面前男人的性命。
“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
他剑身微抬,又堪堪停在了男人脖颈前几公分的距离,而微胖的中年男人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不由自主地爬起来跪在地上,给他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他受不起如此大礼,沈景初皱了眉,但男人再抬起头,涕泪横流的模样也轻缓了他的剑法,而那魔化的兵器似乎也察觉到了这极致的恐惧情感,竟是自己就在地面上颤抖着扬起沙尘,与他记忆中的注入魔气的兵器并无二致。
“道长,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男人哑了嗓子,在死亡即将到来的时候人其实是不会恐惧的,但死里逃生的后怕劲让他几乎要哭的脱水。
我是不是做的太过火了,沈景初开始怀疑起自己,如此胆小怕事……确实不像是与魔界勾连之人。他移开了一些剑刃,听着男人磕磕巴巴的和他解释:奸臣当道,民不聊生,又恰逢旱季,很多人便上山做了贼寇,而他们这间旅店附近就只有一处驿站,乱世之下便也荒废了管理,为了自保,他才从集市上淘了一些魔兵魔器,这些山贼见他以命相搏,便也不会硬闯……结果今日山贼又来骚扰,他刚把人赶走,又把他们这群住客吸引来了。
沈景初沉默了,而就在这时,那地上的长枪似乎抓住了这一时机凌空而起,便直直的冲向他的面门。但他其实不担心会被这东西伤到……他只担心用力过猛直接把长枪给粉碎了,他正考虑着用什么样的力道才合适,又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气流涌动,又一把剑直直的飞了过来,把那魔枪从半空中劈成了两节。
“师兄!”
啊,碎了。
沈景初沉默的看着魔气散尽,变成两截普通的废铁。他回过头,看着奔来的女孩,开口问道。
“不是让你们待在房间?”
“因为我担心师兄”
沈景初有些不快的打断了她的话语。
“回去把静心剑谱第五节抄三遍。”
“师兄你怎么能这样!”女孩似乎是不服气的嗔着,一副娇纵的模样让沈景初怀疑这个人是怎么在宗门以这种性子活下来的……难道奇才总是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吗,但他还是认真的把剑背身插入剑鞘,才继续和她交流。
“叫我大师兄就好,”他说,“云轻弟子。”
他的师妹,从头到尾也只有一人罢了。
沈棠: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阿青:老婆绣的,你有吗(露出红肚兜)
沈棠:……
你不能让所有人都心平气和,但你能让所有人都不能心平气和(三个人血压值都拉满了)
好多人啊 < 当我嫁人后,剧情突然变得不对劲起来(寻觅真理527)|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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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人啊
……好奇怪啊,云初有些欲哭无泪的坐在角落里的床铺上,阿青刚被带过来时她都准备好回去睡吊床了,但还是被师父拦了一下。
“时局不稳,恐生变故,”沈棠走过来,伸出两根手指把住了她的脉搏,感受到她体内真气平稳后才敢放手继续说了下去,“再待些时候也可。”
这不是急不急的问题啊,云初感觉浑身不自在,屋内有第三个人,而且第三个人还是长辈一样的存在,她有些不好意思去和阿青黏黏糊糊……与此同时另外两个人走进来时便非常默契的拉开了距离,一人一个角落看着她,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奇怪。
她不禁把求助的目光丢给阿青,而阿青安抚意味的笑了笑,刚张开嘴巴,就听见另一角的人轻咳了两声,而阿青也适时转过头,那双湖绿色的瞳孔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才温和的笑了出来开口。
“我并非清流宗弟子,叫师尊总归有些不体面的。”他的声音娓娓道来,“不如称您一句岳父……小道长幼时多得您的照拂,万分感谢。”
“……受不起。”
沈棠垂下目光,听到这个男人这么叫他并不会感到释然或轻松。他忽然意识到,即使把云初当做女儿宠爱,但云初与他并不是亲父女不是吗……他更享受的父女亲近而带来的亲密关系,而不是真的成为一个把女儿嫁出去的老岳父。明明家人是最亲近的关系,但是刚刚初初为难的表情露出来的一瞬间,她的目光便下意识地看向那个男人本能的在依赖着他。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情,他想,初初从头到尾都没有去过天崖山那边,是不是现在的情形就会不一样?她依赖的,信任的那个人还会是他……但每当这么想,那日被穿透了的云初的模样便时常会闪现在沈棠的脑海里。初初给过他很多次机会,而他醒的太晚,她已经不会再等他了。
再纠缠下去,也只是在消耗昔日情分……明明心里是明白的,但是若是他松开了手掌,初初大概就可以毫无负担的飞向她所谓的归宿,头也不回,奔向他们二人互相远去的未来只是想象一下那个景象,他的心脏就会猛烈的颤抖起来。
“你跟着同门弟子叫我一句师尊便好,”他尽量不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冷漠,“不必弄些繁文缛节。”
这次宗门大比结束,拿了那洗髓丹调养好初初的身子,再匡扶了正道……他这条轻如鸿毛的命,便可以交给初初随意处置了。
他只担心初初对他心软,担心她无所谓的态度哪怕是恨,也比不甚在意要强得多。初初就算恨的要剥他的灵骨……沈棠想,他也不会有一句怨言。
他欠她的自他向现在唯一的家人出手时,他的身上便背负了无可洗清的罪孽。曾经有多在意,现在便越来越像一个低俗的笑话。
到底该……怎么做。
面前的女孩轻笑两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他说的话,甚至还要自来熟的再凑过来一些,沈景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从小到大除了家人接触的最多的女性就是他的师妹,说起来师妹也可以归类到家人的类型……他本能的感觉到不适,又往后蹭了两步,转过身,先把地上的男人扶了起来。
“我并非权贵,只平凡一介修士,”他沉声道,“承不起如此大礼。”
他又侧过头,去看地上断成两截的魔器,按照沈景初原来的想法,他并没有毁掉这物什的意愿掌柜既无作恶之心,只求自保,他便没有审判此人的资格。但是现在沈景初开始感到头疼,兵器是他们毁的……而他完全没想好如何弥补这个问题,几番思想拉扯后,他对面前的人好感更降了几分。再回头看了一眼,她居然还是一副邀功求赏的表情,沈景初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冷着脸甩了一句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