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抓的死紧,但她还是尽力的挪动方向,躲过了那一截伸出的舌尖。

看到她反感规避的模样,男人反而舒心高兴了些,还没等她说话就松开了手掌,背过手去笑眯眯的看着他。

“接下来,初初要怎么逃走呢?”

据他所知,剑修虽然体质上乘,在精神方面的天赋可差强人意,更何况面前的人……周胤上下打量了一下,挖走了内丹,她连曾经的十分之一功力都达不到。

真是凄惨,他轻叹,抬脚向前走了一步。今天是那女人吵嚷着要见他,他本准备早日动手以绝后患,又猝尔想起那人似乎不止纠缠了他一个人……若是依旧放在仙门,也许反而对魔界有所裨益。

想通了这一点,周胤本来不准备再去找那怕事胆小的松鼠了。但这次是她走进了这医馆,走进了视野,那就不怪他起了逗弄心思了。他的记忆还是错乱的,但还依稀记得,曾经少女旁若无人的手起刀落,狠狠地斩下了文官长蟒的头颅。

“你杀孽深重,罪不容诛,”她的声音严肃认真,“去地狱向人间里因疫病而死的人们赎罪吧。”

她嫌恶的甩了甩剑上黏糊糊的血珠,脚下尸体把她的身躯堆得好高,在他赶回魔界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这就是修正道的人,就连出现在魔界这种地方,也是高高在上,超然不群的模样。

“少主,”女孩看到了他,还呲牙朝他笑了出来,“谈情说爱完回来啦?”

在那时他是怎么想的,周胤已经不太记得了,但是最近偶然想起这件事情,他忽然想到,如果在那时他把人强行留下来,锁在魔界,那些魔气会不会终有一日侵染了她的干净凛冽……把她变为和他相似的存在。

“嗯?这算是考验吗?”

云初挠了挠头,试探性的手扶上门把,推开,身后依旧没有传来阻止的声音,难道是以为她真的没有办法离开这个深层幻境?今天只是偶然遇到吗,云初想不明白,乐子人的想法太难猜了,但她也不含糊,既然这人不拦着,那也没要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云初退后两步助跑,然后一跃而起踩上围栏,脚底一个借力,便毫不犹豫的从二楼坠了下去。

“……嗯?”

周胤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走出门,站在阴影里看着女孩往光下面坠。

才反应过来啊,云初摇头,这人就是太自信了,幻境最薄弱的点当然不在那专心编织的九曲回肠的长廊,而是在构造者自身都不在意的围栏下方背景板,毕竟正常人谁会从围栏这里跳下去呢。虽然她的功力不够打破幻境,不过……

“阿青!”

“姐夫……诶?”

云轻还没有叫出声,她就听到了一声不明显的琉璃迸裂的声音,还没回过头,原本墙角的人就风一样的消失了踪迹。

如果真的有危险,无论什么时候小道长叫他的名字,他都会听见,然后拼尽全力的赶到她的身边。

阿青抬起手臂,稳当当地接住了凭空出现的女孩,他把人放在地上查看了一下情况,面色红润,衣冠整洁,看起来是没什么事的。

“我回来啦!”

云初抬起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开心的看着他,阿青摸了摸她的头,吻落在了额头上。

“欢迎回来。”

他轻轻说道。

一些后日谈

初初曾经真的很张扬,其实现在也是,不过有了可以依靠的人,就显得没有那么独来独往了

还没写完,毕竟有些逻辑还没有完全自洽)明天继续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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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仁堂(下)

林有德觉得,他今天出门大概是没看黄历。

他忐忑不安的把账本呈给了面前坐着的男人,男人一只手随意翻阅着账本,另一只手的手指敲打扶手,在安静的房间内两种声音有节奏的交错进行着,而林有德却不敢懈怠,他悄然抬头,却正好对上了男人随意抬起的眼瞳。

那是一双金色的眼睛。凡人总说,只有代表祥瑞的龙,才配拥有这种贵气的颜色。林有德不知道面前的人是何种妖兽,但大概不是龙的毕竟是魔界统领。

“少,少主……”林有德狠狠地颤抖了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男人简短的回答了一句,手腕一歪就把账本扔在了桌子上,十指交叠,他声音平淡。

“林有德,”他说,“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林有德的身躯刹那间变得很僵硬。

“孤一直在想,孤到底是哪里亏待了妙仁堂。”他抬手,没有肢体接触,林有德却感到自己的下巴处有一处力道强迫着他抬起头,他在对方眼中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汗流满面的模样,“难道还是孤太宽容了……才让你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

那双暖金色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林有德彻底慌了心神,原本弯下的背更加佝偻着,直到重心低到膝盖接触到地面,面前的男人沉默地看着他的出丑洋相,但说不定是在内心里考虑着切掉他身上的哪块肉。

“是,是二东家那边……”他磕磕巴巴的解释,几乎要流出泪水,“二东家说收入可以直接给她那边……愚,愚以为这里面也有您的意思……”

“真好,”他看见男人的手指顿了一下,才又以一个更和缓的速度敲击着座位把手,“无所事事也可以日进斗金……这种好事,你也给孤介绍两个?”

“这……”

他爹把这铺子传给他的时候,说的就是多听二当家的话啊……那时候他爹还展现出超乎年龄的八卦感,低声告诉他有事尽量找二当家。

“那大当家呢?”小小年纪的林有德有些疑惑,“您不是说出钱更多的是大当家吗?”

“榆木脑袋!”他爹一大巴掌呼在了他圆润的脑壳上,“你傻啊!大当家他听二当家的话啊!别看他平时那副模样,其实完全被二当家琢磨透了……诶呀,听你老子的!我能害你?”

此时,林有德真的思考起了他爹存心坑他的可能性。他平时很少见到大当家真容,反倒是二当家经常会来巡视,然后提出一些他闻所未闻的管理方法,虽然不能说全都好用,但至少也能卖个新鲜劲,所以他本身是和二当家更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