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头上身上还沾着没掸下去的落叶,脆的枯萎的又是金黄的,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走的坚定又孤单,而又显出了几分圣洁来。
可是她并不是神祇。
在树干的阴影中,他握紧了爪子,指甲狠狠地嵌入血肉,他却毫无知觉的攥的紧一些,再紧一些,仿佛只有疼痛才会给他带来最原始的感觉。血液顺着手指滴落到地上,粘上树叶的金黄,他垂下眼睑,若有所思的看着地上被染成暗红色的树叶,如果把这血液抹到云初脸上,她会露出什么表情?依旧是虚伪的帮他包扎,还是被血腥气息熏得作呕,厌恶的模样毫不掩饰?
澈溪想,他大概是让云初逼疯了。那日他睁开眼睛,偏过头看到的不是那个弃他如敝的人,女孩泪汪汪的伸出手,身上的气味熏的他又想打一个喷嚏。
“云轻……姐姐,”他说,“你能放开我的手吗?”
“啊……”女孩擦掉泪水,故作关心的把手放到了他的头上,“澈溪,你感觉身体怎么样了?”
她的声音是有几分像云初的,澈溪想,放柔了声音就更像了,云初说话总是没有气势的,和他生气争辩也像是在撒娇认错,但每次听完了话语的内容又觉得心寒。但云初的声音就是云初的,是没有替代品的感受,他拨下去那只放到他额头上的手,但表面功夫做的还是很足,软声细语的对云轻说话。
“我没事的,”他低下了头,一副雨打湿的可怜模样,“谢谢云轻姐姐的关心……”
表面可怜巴巴,内心毫无波澜,澈溪骨子里就是这种人,要在野外生存下来谁管你仁义礼治,他的灵智开的过早,后期的理学感化便总是局限在一个可控制的范围,有了那份心思就装一装,像现在这种情况他很显然的没了那份心思,又变回了野外孤独的那匹小狼,在野兽面前俯首称臣,在卸下防御后再腾空而起,咬断野兽的咽喉。
或许比起自己流血,澈溪更想看云初流血,他要咬住云初的喉管,看着她的血液喷涌而出全都洒到他的身上。小狼狠狠地颤抖了一下,似乎是真的感受到了那温热的血液洒在身上,他的心脏早已麻木,只有手心传来丝丝凉意,才勉强抬手看了一眼,似乎有些过了头,他终于放弃了折磨手上那块皮肤,本来就没有愈合完全的伤口又被扣开,直到再也看不出另一个人的包扎痕迹。
真是让人不快,澈溪又不满意起来,尾巴焦躁的在身后摆弄扫地,云初明明在他的过去留下了那么浓墨重彩的一笔,她居然忘记的这么彻底,直接奔向了一段新的生活,一个新捡回来的替代品。
但是澈溪又想起了刚刚云初那个样子,她最后告别时尾音上扬,大概是不知道他的身份才说的轻松柔和,但也说不来的安抚了他的情绪。他不满地从嗓子里发出几声呜咽嘶吼,兽需要的不只有这点牙缝都塞不满的小利,但在不表明身份的前提下,他能得到的也只有这些。
他抬脚,最后踩碎了一片落叶,碎片没入血泊,他神色不明的最后看一眼,才转身往回走。
“阿青”
云初推开门,出门时她和阿青打过招呼了,扫一眼,就能看到树下的石桌旁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闻言,他放下了手里摆弄的东西,回过头稳稳当当的接住了屈膝扑到怀里的她。
“怎么了?”
云初有些疲惫的在他怀里蹭了又蹭,直到那熟悉的草香又一次包裹她的身躯。果然,还是这里最让她放松,不用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放下一切的去全心全意的依靠另一个人的身躯。
“没事……”她埋在男人的胸膛里,声音闷闷的,“我只是在想,我的阿青是世上最完美的夫君。”
……好明显的心跳声,大概耳朵也很红了吧,云初笑了出来,但她决定,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抬头了给自己的夫君留下最后一丝薄面。
疯狗,羞树,累人(我为什么不把这个做标题啊可恶)
恭喜臭狗从妄想症进入下一个阶段(澈溪:爷是狼!)
过去的月亮 < 当我嫁人后,剧情突然变得不对劲起来(寻觅真理527)|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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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月亮
“对了……你刚刚在做什么?”
蹭的舒心了,云初抬起头,侧过身子想去看男人背后的石桌,她记得阿青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而阿青也没想掩饰,回手就把东西拿起来,再摊开手掌展示在她面前。
是一块不大的玉牌,花纹刚雕了一半,整体上看像是一副自然景象,有山有树,左上角有一处圆盘,面积虽小却磨的精细温润的雕琢痕迹,用手摸上去,还有余温在上面。
“这是……月亮?”云初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嗯。”阿青调整了一下姿势,把她抱在了腿上坐稳,就着她的手连着玉牌一起包裹住。
是我心中的月亮。小小的,精致的,每时每刻都想捏在手里把玩的……我唯一的月亮。但他没有说出口,只是用鼻尖蹭了蹭怀中人的肩颈,手握的稳当,开口已是另一套说辞。
“午眠时似是梦到了些许场景……闲来无事,便想刻出来消磨时间。”
其实也不算是隐瞒,阿青的确梦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他鲜少做梦,就算做了梦,也大多只是过去记忆的回溯,他在梦里睁开眼睛,那天是个无云的清朗夜晚,前些日子残缺的月变得圆满丰腴,好大的月亮,他一边看一边想着,又大又亮,比前些日子里的残月看着可令人舒心多了。
在那天,他第一次见到了他的小月亮。阿青远远的听到一记飒声,似是长剑破空的声音,闻声他抬起头,那圆满的月前似乎出现了一个人影,越来越近,直到带着那冷白光晕降临在他面前。
环境昏暗,他看不清眼前的人,只能看着她随手把剑插在地上,背着包裹三下五除二地就爬上了树。
“第一次来这边……住的地方还要再找啊。”
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但他不敢移动,怕被女孩瞧出端倪。只能看着她仰卧在一处较粗壮的树干上,树影婆娑,她似乎是感到满意,便抬起手,在眼前晃了一下。
“哇,好圆的月亮……离开宗门时,明明还是一片残月的……时间过得可真快。”
他不知道女孩在说什么,只是绷紧了身子,免得一不留神就会本能的缠到女孩身边,直到她气息逐渐平稳,大概已经睡熟了,才稍微拨开一点树叶阴影,借着月光去看女孩的脸庞。
山下妇人来上供时都是穿着裙子的……但她却不是,只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色袍子,也因为赶路沾上了飞尘,他伸出触尖,轻柔而又好奇的一点点擦掉女孩脸上的灰尘。
“难得看你对什么东西感兴趣……啥啊这是?”
另一个声音从下方传来,略带睡意,模模糊糊的听不清楚。
阿青闭上了眼睛。
他不会忘记那天所看到的绝色风景,女孩长相本就偏眉清目秀的类型,又有着丝缕清冷月光滋润,便更显得无瑕干净,阿青一眼就喜欢上了那是一种那时的他无法言明或理解的情感,只知道把人藏在怀里,不让外人看见。于是他随意扯了个慌,化出人形,半跪着去牵她的手,戳她的脸。她全身都是暖的软的,让他想起了白天的日头。
可是那个东西太明亮了,每年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会变得很刺眼,会烫伤他……那面前的人就是他的月亮了,不,她比月亮还要厉害,因为她是暖洋洋的!
小妖终于心下一横,把女孩不算太用力的揽到怀里,再收紧手臂轻轻地抱住。
他的……小月亮,只属于他的小月亮。
“是天崖山吗?”云初拿着玉牌上下摆弄,虽然只雕了一小部分,但确实能看出些神韵,该说不说世上的山景也都大差不差,“阿青想回去那边了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