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淳的刻刀一下戳在他手指上,鲜血直流。

他有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当初新安公主看到这双眼睛,就缠着先皇下了圣旨要嫁给他。先皇得知朱淳有妻有女,于是命朱淳和离。

朱淳不乐意尚她,她自然明白。但是她用荣华富贵迷惑朱老夫人、朱湘和朱潇,结果如愿以偿。

朱家那些人都听她的,叫她们虐待朱澜,她们屁都不敢放一个。

“朱淳,我最爱你这双眼,风流倜傥,尽在其中。”新安公主捏住朱淳的下巴,舔干净他手指上的血迹:“你的血,都是甜的。”

“朱吟断了一条腿,目前住在女牢,听说好几日都不能出恭,极其痛苦,出尽洋相。朱淳,那是你的亲侄女,只要你求我,我放她出来。”

她妖娆的眼睛盯着朱淳的俊脸,她比朱淳大五岁,今年四十五,无论如何保养,脸上的皱纹仍然越来越多,而眼前这个男子依旧俊美如初见。

朱淳抽调手指,眉目冰冷:“让她去死。”

冷冰冰,阴森森。

没有任何起伏。

没有丝毫的犹豫。

新安公主笑了。

他---终究还是变了。

他曾经多么善良,现在,叫自己亲侄女去死,也说得这么爽快。

有婆子在外面禀报:“公主,朱家来人,求见驸马爷和公主。”

新安公主哈哈一笑:“有请。”

她倒要看看,这一家人如何狗咬狗?

唐氏和朱湘进来就看到公主和朱淳端坐在主位,一个笑意盈盈,一个怒目而视。

两人行了跪拜礼,公主笑着说:“免礼,一家人何须多礼?”

朱淳一声不吭,两眼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非常茫然,仿佛心思根本不在这里一样。

唐氏率先哭起来:“还请公主帮帮我女儿。他们说我女儿纵火,我女儿善良大度,疼爱朱澜,她怎么会纵火。公主,我女儿是冤枉的。我女儿断了一条腿,牢里吃喝用度都跟不上。请公主帮忙放了我女儿吧。”

新安公主轻轻一笑:“这事儿你和驸马爷说吧。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说完离开了厅堂。

见她出去,朱湘连忙走到朱淳身边:“三弟,你得救吟儿,她可是你嫡亲的侄女。”

唐氏哭得两眼红肿:“三弟,母亲在家里哭晕了好几次。三弟,咱们四处求人,本来不想麻烦你和公主。无奈找不到主持公正的人,只好找到你这儿。吟儿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可得帮帮她。她还在女牢受罪。我这心,都痛得要碎了。”

朱淳一双冷漠的眼睛看着唐氏:“大嫂,你叫我如何救她?她是金吾卫抓的,金吾卫是冽王的人,你可曾见过冽王徇私?”

唐氏“噗通”跪下:“三弟,你去求公主,公主是冽王的姐姐,公主定然有办法。”

朱湘着急:“三弟,吟儿还在牢里受苦,你这当叔叔的也不着急,有你这做叔叔的?你残忍,你毫无人性。”

第42章 替你四妹妹遮掩一下

站在隔壁房间的公主听了,无声一笑。

这就是朱家人。

什么诗礼世家,简直可笑,狗屎不如。

朱淳站起来逼近朱湘,他厉声问道:“你女儿想烧死我女儿,我还得替你女儿说话?大哥,做人难道可以这样?难道你从我身上喝的血还不够,还要喝我女儿的血?朱湘,告诉你,不可能。”

朱湘踉跄后退:“三弟,你、你怎可如此乱说?我何曾喝过你的血?”

“澜儿不是也没什么,不是好端端的?”

“现在是我女儿躺在病床上,断了一条腿。她半年后就得出嫁,你这当叔叔的不替她考虑考虑?你的仁善呢?你的慈爱呢?”

朱淳冷笑一声,指着朱湘的鼻子:“你和我说仁善?你和我说慈爱?当初你和母亲一起逼我夫妻和离,说好了要善待我女儿朱澜。实际上呢,她被迫在李公家住了六年,随后以未嫁之身去伺候那个老不死的东西。我不信这是澜儿自愿的。”

“郑家逼她做妾,母亲喂她喝药,捆着她逼她就范。你呢,你这个做大伯父的,就眼睁睁看我女儿受虐。朱湘,你别来说什么仁善,我看,最不配说仁善这两个字的就是你。地狱恶鬼都比你仁善几分。”

朱湘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嗫嚅着说道:“三弟,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救吟儿。”

朱淳一甩衣袖,背着手站在窗边,似乎变成了那个曾经指点江山的三公子:“朱吟身为朱澜的三姐,火烧新宅,不说亲情,单说宅子。那是李公的宅子,大周朝廷出资重建,朱吟如此胆大包天,连皇上护着的宅子也敢纵火行凶,妄图杀害李公外孙,此种恶行,谁敢说情。尔等蠢货看不明形势,大张旗鼓四处求情,叫嚷得整个京城都知晓此事。你们这般蠢猪一样的父母,才是害死朱吟的罪魁祸首。”

唐氏踉跄摔倒,满脸是泪。

是啊,朱淳说得太对了。

本来大家都不知道,结果两夫妻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求人,现在求到了公主面前,几乎大半个京城都知道朱吟纵火烧李宅,烧她嫡亲的堂妹。

那是皇上叫人建的李家新宅啊。自己女儿要纵火烧了人家。简直是找死!

唐氏趴在地上:“公主,驸马爷,求求你们,救救我女儿,我下辈子做牛做马……”

公主从房内出来:“自己女儿火烧李公新宅,大理寺必定严办。尔等蠢货还想拉我和驸马爷下水。来人,把这两口子给我轰出去。”

几个家丁如狼似虎,拉唐氏和朱湘出去。

朱淳满脸是泪,木呆呆地站在窗口看着这一切,他浑身颤抖,豁然蹲下抱住脑袋,如同没了窝的鹌鹑一般可怜。

他没用。

他谁都护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