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听没有再追问,只捻着戚灼睡衣上的一颗纽扣,渐渐地眼皮合拢,又含混地念了几声蛋蛋后?,便倚在戚灼怀中熟睡过去。
但戚灼却久久无?法入睡,他盯着那?团被窗外灯光照亮的天花板,仔细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他笃定那?名跟着他的无?形之人应该是父亲,心?里的感受复杂难明。但这样终归也好过于他彻底死亡,虽然平常见不着,只当他生?活在极远的地方就行?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又想起明显长?了个头的狗蛋,在心?里估算着那?是长?了几厘米,又重了多少斤。只是狗蛋哼哼找人的模样,让他心?里也泛起了酸涩。
狗蛋渐渐会将两人忘记,但他俩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狗蛋。他俩就算能在时间长?流里看?见狗蛋的情况,却终究无?法再见面,终究是永远的遗憾。
……要不等?到?季听长?大,如果他还惦记着狗蛋,就去制造一个出来?
戚灼相信虽然未来已经改变,但某些事情依旧会按着残存的痕迹在前行?。比如未来应该可以通过人工培养婴儿的法案,比如他和季听再去培养婴儿的话,那?个婴儿肯定是狗蛋。
戚灼想到?这儿,转头看?向身旁的季听。
熟睡的小孩脸蛋儿泛着红,柔软的脸颊压在枕头上,挤出婴儿肥的颊肉和嘟起的嘴。一条短短的腿架在他身上,上面印满了黄色的小鸭。
戚灼:……
可这就是个小孩,是他在那?段时光里艰难拉扯着长?大的小孩。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两个人一起去培养婴儿的场景……
“两位先生?,请在这里签下?你们的名字。”工作人员微笑着递出了表格。
季听接过表格,一边傻笑一边问:“签了就有宝宝了吗?”
“签了后?要再等?上一段时间。”
“可我等?不住了,我二十个分钟都等?不住了……签字可以写拼音吗?哦对了,我哥哥不会写字,他怎么签呢?”
……
戚灼打了个寒战,让自己从那?幕想象中回神,也竭力将季听的脸代入少年季听,将自己代入戚上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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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先生?,请在这里签下?你们的名字。”工作人员微笑着递出了表格。
少年季听接过表格,转头去看?身旁的戚上尉:“那?我签了?”
他语气听似正常,眼睛里却似含了一汪水,戚上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俯下?身在他耳边低语:“签吧……”
眼见两人当着工作人员的面就抱在了一起,戚灼脑内狂闪红灯,立即将这幕场景硬生?生?掐断。
没法代入,简直没法代入……
季听翻了个身,两脚将毛毯蹬开,戚灼给他重新盖好毛毯,心?道?既然未来可以改变,那?么现在就算是一个崭新的时间线,而自己也就不一定要成为那?名戚上尉。
季听没法忘记狗蛋,自己也不能,但制造出狗蛋不一定非要两个人是那?种关系。
不就是提供基因吗?
那?就单纯地提供基因好了。
想通了这一点,戚灼脑内顿时清朗,也不再纠结,只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开始睡觉。
就如同戚灼猜测的那?样,他们后?面陆续又进入过几次支撑柱。他总结其中的原因,基本确定是因为季听的意识和支撑柱相连,当季听希望进入支撑柱的愿望特别强烈时,他们便能被送进去。
“你试试,闭着眼睛冥想。”
安静的河边上,戚灼带着季听坐在一块大石旁,指导他该怎么进入支撑柱,以证明他的猜想。
季听刚要说话,戚灼便竖起手指制止他:“就是闭上眼睛想你要进入支撑柱,就只有这一个念头,其他什么都不要想。”
季听果然闭上了眼睛,戚灼屏息凝神看?着他,并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但时间都过去了好几分钟,他们始终还坐在小河边,老柳树的枝条随着风在头顶轻轻摇晃。
季听再次睁开眼偷偷去瞟戚灼,看?见他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我马上要进去支撑柱,我只有这一个念头。”季听连忙又闭上眼,一脸严肃地做出思?索状。
戚灼身体微微前倾,开始循循善诱:“想看?见狗蛋吗?我挺想看?见他的。离上一次进入支撑柱看?到?他已经过去了三天,你不想知道?他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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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季听闭着眼回道?。
“他们的时间和我们差不多,这个点狗蛋应该正在玩,他可能抱着一颗石头在啃,或者在学走路……”
戚灼说话间,眼前光线消失,再恢复明亮时,他和季听便坐在了支撑柱内的光道?上。
季听睁开眼,惊喜地道?:“我们进来了。”
戚灼慢慢站起身,脸上也露出了笑:“终于搞清楚进入支撑柱的方法,以后?我们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见季听转着眼珠,他便加重语气补充:“不准在上课的时候偷偷进来。”
季听露出心?事被戳破的心?虚表情:“哦。”
“在你十五岁之前,都不准一个人偷偷进来,必须要由我陪着。”
从这以后?,两人便三不五时地进入支撑柱,轮流去看?那?三张小屏。戚灼会在点开戚上尉和少年季听那?张时格外警惕,每次都要让季听闭上眼,直到?确定面前场景没有出现什么不合时宜的东西时,才准他睁眼。
戚灼也总能感觉到?那?个“人”的存在,感觉到?他偶尔会站在自己身旁,如有实质的温和目光也会落在自己身上。
他认定那?“人”就是父亲,虽然没有办法交流,但会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讲述自己和母亲的情况。因为看?不见人,反而让他更?容易倾吐,那?些好的坏的,包括生?活里遇到?的一些挫折和困惑,统统都能讲出口。
戚承适俨然是一个最好的听众,不管戚灼说什么,他都耐心?地听。当戚灼讲述那?些令他极其烦心?的事时,那?只无?形的手会落在他头上,或安慰地拍拍,或捏捏他的肩膀,像是在安慰,给他加油鼓劲。
如此一来,戚灼总有着父亲其实没有去世,并一直陪伴着他的感觉。那?段曾经在他生?命里的缺席和遗憾虽然依旧存在,却也被他封印在了记忆里。
战争的创伤正在治愈,所?有人都呈现出迫不及待开始新生?活的状态,小屏里的三座基地都在飞速建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