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宝嫦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陆恒一脚,表面却给足他面子,笑道:“这是说的哪里话?家里的护院都夸你教我的基本功扎实得很,招式也利落。我不过被云生说得好奇,想跟二嫂过几招罢了。”

陆恒被江宝嫦踢得脚面发痒,心里更痒,主动给自己倒了一大碗酒,由嗔转喜:“也好,二嫂的身姿更灵巧些,使的兵器也和你的弯刀相近,待会儿你们比试比试。”

时勇和牧原见陆恒对江宝嫦俯首帖耳,百依百顺,活脱脱又是一个林开诚,不由相视而笑。

一顿饭吃得宾客尽欢。

饭罢,牧原回宫当差,林开诚收好桌椅,进厨房刷锅洗碗,时勇、陆恒和季云生并肩站在槐树下,观看江宝嫦和程苑比试。

程苑拔下发间的三棱锥,摆好起势,示意江宝嫦先出手。

江宝嫦亮出弯刀,欺身而上,动作虽有些生涩,下盘却稳如青松,被程苑挡住的时候反应也快,令众人吃了一惊。

陆恒双手抱臂,看着江宝嫦和程苑缠斗在一处,武器相击,发出清脆的“叮当”声,衣袂翻飞,如同两只轻盈的蝴蝶,竟然险而又险地撑过了十个回合,心中与有荣焉。

他恨不得把得意写在脸上,眼角余光瞥见季云生睁大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战局,又觉得不舒服。

不多时,江宝嫦败下阵来,气息急促,额角生汗,却不服输地道:“二嫂,再来。”

程苑难掩欣赏之色,毫不藏私地指点江宝嫦如何破解自己的招式,又道:“你这么短的时间内能练成这样,已经算是天赋异禀了。我平日里也没什么事,一个人在家无聊得很,你若想找人比试,随时过来就是。”

江宝嫦高兴地答应下来,脸上流露出几分纯粹的喜悦。

她又和程苑比了两回,从十个回合撑到二十个回合,虽然出了一身的汗,却觉得受益匪浅。

程苑及时叫停,拿出帕子帮江宝嫦擦汗,抬眼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不早了,你们快回去吧,若是赶上宵禁就不好了。”

这时,陆恒当着时勇和季云生的面晃了晃身形,以手扶额,皱眉道:“二师兄珍藏的美酒果然非同凡响,我方才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被冷风一吹,酒劲上涌,竟然有些看不清路了……”

季云生的眼睛睁得更大,正想说陆恒喝酒如喝水,从小到大都没有醉过,被反应过来的时勇踩了一脚,勉强把话咽了回去。

时勇道:“喝醉的人可不能赶路,你们俩干脆在这里住一夜,明天早上再回去。”

季云生小声嘀咕:“阿苑姐姐家拢共就两间卧房,一间是她们的,一间是我的,子隐师兄留宿的话,我睡哪儿?”

“你跟我去衙门睡。”时勇不等江宝嫦说话,就当机立断,揽住季云生的肩膀,把他往外拖。

程苑轻轻拍了拍江宝嫦的后背,柔声道:“就听大师兄的安排吧,我去收拾房间,再让阿诚烧一桶热水,供你们洗漱。”

江宝嫦扶住步履不稳的陆恒,吃力地把他搀进卧房,看到狭小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一把椅子,连个可供更衣的空间都没有,心中暗暗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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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回 良宵好月人自醉,绿窗香昙无限娇

第一百零一回 良宵好月人自醉,绿窗香昙无限娇

不多时,程苑把房间收拾利落,拿出一套干净的换洗衣裳,对江宝嫦道:“宝嫦妹妹,我看你的身材和我差不多,今晚就先穿我的衣裳吧。”

她掀起最上面的衫子,露出压在中间的淡粉色肚兜和小衣,小声道:“这是我新做的,还没上身,妹妹若是不嫌弃,就送给你吧。”

江宝嫦感念程苑的体贴,含羞接过,道:“多谢二嫂。”

程苑看着林开诚把半人多高的浴桶搬进来,兑好热水,想了想,说道:“我记得子隐师弟爱出汗,今晚又喝了这么多酒,身上的味道只怕不大好闻。阿诚,你再找一套你穿的衣裳,帮他换下来。”

陆恒一直坐在床边装醉鬼,闻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口齿不清地道:“我没……没醉……师兄把衣裳拿过来,我自己换……”

“醉了的人都说自己没喝醉。”程苑不赞同地摇摇头,见陆恒态度坚持,担心地看向江宝嫦,“宝嫦妹妹,他醉成这样,你应付得过来吗?”

江宝嫦今日叨扰了她们好半日,心里过意不去,只得硬着头皮道:“二嫂不用担心,我应付得过来,你们把衣裳给我,早些回去休息吧。”

程苑又取来干净的布巾、皂角、澡豆、头油等物,放在浴桶旁边的小架子上,环顾一周,叮嘱道:“宝嫦妹妹,我和阿诚就睡在隔壁,你缺什么,开口叫我便是。”

江宝嫦连声答应着,把程苑送出去,关上房门,扣紧门闩。

她觉得空气有些滞闷,抬手扇了扇风,转身看向陆恒。

陆恒双膝一弯,又坐回去,总是神采奕奕的双眸变得迷离,像是蒙了一层薄雾,脸上浮现出恍惚的笑意:“宝嫦,过来陪我坐一会儿……我们说说话……”

江宝嫦担心陆恒酒后乱性,不敢贸然靠近,走到浴桶旁边,胡乱翻看着架子上的物事,推脱道:“今天好热,我身上都是汗,坐在一起只怕更热,你不热吗?”

“我当然热……”陆恒顺着话题解开腰带,敞着外衫,抬手拆下玉冠,随手往桌上一抛。

他的头发又黑又硬,像瀑布一般披泻下来,有一缕散在耳侧,消减了原来的硬朗和凌厉,增添了几分俊美。

江宝嫦看得怔了怔,片刻之后反应过来,收好玉冠,对陆恒道:“把外袍和靴子脱下来吧。”

陆恒一边听话地脱衣裳,一边道:“你不是出了很多汗吗?快去洗洗。我头晕得厉害,先躺一会儿。”

他脱得只剩里衣,翻身面向床里,好像真的睡了过去。

江宝嫦生性爱洁,不能不洗,可她和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共处一室,又难免心惊肉跳,顾虑重重。

她谨慎地把自己的腰带和陆恒的绑在一处,系在床尾两侧的柱子上,又将两套干净衣裳搭上去,形成一个简易的布帘,躲在帘后宽衣解带。

陆恒闭上双眼,耳朵灵敏地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动静

衣料的摩擦声,哗哗啦啦的水声,揉搓长发的沙沙声……

他几乎控制不住翻腾的邪念。

他想拉开帘子,捧住那张令自己魂牵梦萦的俏脸,不顾她惊愕的表情和激烈的抵抗,吻上柔软甜美的樱唇。

他想脱得一丝不挂,和她挤在同一个浴桶中,用火热的双手伺候她沐浴,再求着她投桃报李,赏给他一点下流的乐子。

但他终究什么都没有做。

还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