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1 / 1)

至于桂太太么,那自然就只有主人靠后了。这些下人们彼此又交换了几个眼色,都有些毛毛的。便有人上来殷勤请问,“给您先下碗面挡挡肚子?”

善桐要是会被这一招骗倒,那就不是善桐了,她义正言辞。“长辈还饿着呢,都是因为我管家粗疏……怎么好意思先吃呢!”

又让身边两个老嬷嬷,“你们年纪大了,倒是可以先吃的!”

这两个老嬷嬷如何敢当?婆子们只好彼此使了眼色,快快地做了一桌饭出来,先抬出去给掌柜们放了因善桐就在边上看着,做不得手脚再为桂太太、慕容氏快手炒了几个小菜,善桐命人提着食盒,亲自跟在一边送到了里屋,又作出一脸自责,对桂太太请罪,“在家里这都是下人的活计,就是有了谁一时不到的,也有人能够补上。我从没进过厨房,第一次管事,也拿捏不了这时间紧慢……倒是耽误事了,婶婶可别往心里去!”

这摆明是笑话桂家人口少,缺了个管事妈妈就要亲戚来顶。桂太太气得脸都撂下来了,才要说话时,那边

177、拆招...

又有人来道,“太太,娘家舅太太打发人来请安。”

她只好愤然白了善桐一眼,连慕容氏也不带,就起身出了屋子。善桐看看慕容氏,慕容氏也看看善桐,两个人眼里都有些笑意,慕容氏要说话,又被善桐以眼色止住,她便一把拉起善桐,亲热地道。“走!上我院子里坐坐去!”

178、爽快

这两个关系多少有几分微妙的妯娌一前一后,从侧门出了院子,两个人都有几分做贼似的心虚:桂太太还在前头待客呢,要是问起来儿媳妇、侄媳妇的下落,知道两个人偷偷地回了屋子,这不大不小也是个罪名话柄。虽然这两个媳妇和桂太太的关系都不算好,但肯定也都是宁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桂家在城中占地虽然不小,但因为排出了校场,真正后院反而不大。慕容氏带着善桐左一拐右一拐,很快就过了一个穿堂,进了一个小小的院子:这三个小院子都是二进堂屋门脸,彼此紧紧挨着,善桐看了一眼,慕容氏便笑道,“这两间院子还没住人,二弟、三弟都在外院住着,这是给他们成亲后住的。婆婆说,这样兄弟们挨得近,彼此也和睦。”

善桐有几分不以为然,但却没有多说什么:老九房家事,她最好是不要随意置喙,尤其这件事牵扯到两代人之间的关系,那就更不是她一个隔房媳妇可以随意谈论的了。慕容氏为人再粗疏也好,身份摆在这里,有些事她可以不注意,善桐却不能不注意。

她和慕容氏进了当先的这个小院子,见满院里都是青葱绿意,这边种了一畦绿莹莹的韭菜,见缝插针还有几把葱在盆中溜边,那边贴墙摆了个架子,上头丝瓜秧子爬了半墙就是结果期过了,只有两三根老丝瓜还挂在上头。善桐见了,倒一下像是回了杨家村,见到了祖屋后院里的那个私家小菜园子一样,就指着墙对慕容氏笑道,“来年到了夏天,我来问大堂嫂要几根丝瓜吃,大堂嫂可别小气。”

“我这种的菜其实都不好吃!”慕容氏一边把善桐往屋里让,一边语气也有了几分遗憾,“婆婆嫌味道不好,不让我上肥,这还能好吃得了吗?也就是家常吃的韭菜和葱还有些乡野风味。我还想问你要些家乡野菜吃呢,城里卖的菜我总觉得少了几分鲜味,天水又远,没有让娘家月月送时鲜的道理。倒是你们家就一天的路,想来到了夏天,还要讨你们家的鲜黄瓜回来做炸酱面吃。”

善桐微微一怔,就笑着含糊了过去,“到时候要还在城里,那肯定给大嫂送来。就是您嘴也太刁了,我就没吃出来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一边说着,一边自然有人上来要给两个主人打扇子送冰茶:虽然入秋了,但正值秋老虎,这大中午的走了一路,两个人的确也都热。慕容氏摆了摆手,喝了大半盏冰茶,便嘱咐丫头们,“调两杯炒面来,要温温的。我和堂弟妹填填肚子!”

一边就将人全打发走了,才接着善桐的话往下说,“你这是不知道我伺候这些个时蔬的手艺,以后等我们出门去自己有了院子,我专辟一亩地来种菜,到时候你可就有口福了,按时按季,少不得往你们家送的。”

这话就大有文章了,善桐眼神一闪,见慕容氏神色平静,又因为这一个多月熟悉下来,也觉得此人心思委实并不太深刻,便试探着问道,“你这可是说的什么话,宗房长子,就是不住西安,那肯定也是回天水去的嘛……”

慕容氏哈哈一笑,她亲热地拍了拍善桐的手背,很有几分推心置腹地压低了声音,好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同小伙伴轻声叨咕起来,“我可就和你说啊,你除了你相公,也别和别人说去这个宗妇,谁爱当谁当,我是不当的。谁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当!嫁进来以后,娘家也不让来往,亲戚朋友一个都不许我多说话,到了场面上就嫌我上不得台面,场面下头叫了两个老妈妈跟着我,行动就下脸面。我是进来当大少奶奶,还是进来做童养媳的?我欠她钱还是怎么回事啊?从头天递茶就没给我好脸!”

她显然是和桂太太之间发生了许多不快,也许是因为从前几年,桂太太管束得严厉,她实在是也没有交到几个可以放心说话的朋友。此时有了善桐这个摆明车马就是要和桂太太作对,又真的敢于下桂太太威风的弟妹,慕容氏显得有几分激动,在自己的屋里,她撕掉了平时那张娴静沉默的面具,大有西北乡间常见的大姑娘风采,声音越来越大不说,还愤愤地拍了拍桌子。

“我也不是没学过,还没过门呢就管起我们家的事来了。派了人到我们家,这个不许做那个不许做,管头管脚,说是要教我规矩!我娘心疼我,当时就不想嫁了。说我们家门第浅,攀不上高枝!要不是族里天天上门来坐好言相劝……”她哼了一声,面上又露出了几分甜蜜。“你大堂兄也是一有空就过来看我,我才不学呢!我们家不缺吃不缺穿,不稀罕他们家的富贵!没想到学了几年,过门她还是不满意不喜欢,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我和大少爷说,我说再这样我和你和离!你就把我休回去我走道,我嫁我邻居二哥,人家可不嫌我有过夫家。”

善桐再忍不住,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握着嘴满是喜爱地搡了慕容氏一下,赶忙着道,“大嫂!咱们这样的人家,也好意思把和离挂在嘴上?大哥听到了,心里还不知道怎么难受呢。”

慕容氏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她似乎很有谈性,指着善桐笑道,“不是我说,这几年来我也算是看透了。四弟妹我和你说,别看你们这群人,一个个都是什么位高权重,过的那都是金山银海的日子。其实那又怎么样?我看着你们还不如我娘舒坦呢,平时看着佃户种种地,一天打发家里几口人吃饭睡觉,得了闲屋檐下一坐,大蒲扇一扇……倒是比我见到的这些奶奶、太太都要舒服。我想好了,这个劳什子宗妇,我是不当的,要实在不行,就说我死了,给含欣娶个后头的,我自顾自回家走道……那也比现在强。”

善桐是彻底有几分目瞪口呆了,她钦佩地望着慕容氏,过了半天才笑道,“大嫂看得透彻……不过,想必大哥是没有舍得吧?”

慕容氏把心里话说出来,见善桐居然没有反对,似乎也很是开心,她盘腿在炕上坐了,托着腮笑道,“嗯,其实你也看出来了。含欣那个性子,是不如含春缜密大气的,他这个人粗心得很。打仗的时候就要一个琐细谨慎的师爷跟在身边,回来以后,政坛上的事,爹就不喜欢他再全听师爷的摆布了。说是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师爷可以为你拿很多主意,但大事心里还是要有数才行。含欣也是怕……”

她压低了声音,“怕以后把家里带得跑偏了路,和、和……”

“和我舅舅一家,达家那样,站错了方向。”善桐低声为慕容氏补完了,心中对这一对夫妻的评价倒是上升了不少:人贵有自知之明,能放得下桂家大当家的好处,也是需要几分决断的。“但你们心里要有数,改立宗子这是大事,就算自己人知道你们是情愿的。但人都是这样,谁知道背后谁在瞎猜疑什么呢?族里看你们小夫妻,肯定是有几分古怪的……”

她一下明白过来了,看慕容氏的眼神也不禁多了几分佩服:这位大嫂虽然心机也许不够精微细密,但见事却很分明。她为什么一下和自己相交莫逆?这是拿准了要是事成,两家在族里的处境几乎都是一样的尴尬,一样是要靠着宗房,也一样都是要受到宗房的制约。当然,长房不管怎么说是要比十八房好上不少。可从慕容氏的角度来看,知子莫若母,恐怕桂太太不会不明白桂含欣为什么忽然兴起了这个主意。这么好一番折腾,她心里肯定不能痛快,而这位太太的心思,难道善桐还不明白吗?你让她不痛快了,她是肯定要想方设法也让你不痛快的。自己的今天,恐怕就是慕容氏的明天。慕容氏的处境到时候说不定还要比她更惨。她也不是不了解自己这个婆婆,自然是要和善桐同仇敌忾,到时候遇事也有个人能说几句话了。

就是没有利益关系,但凭她这爽利非常的性子,善桐都乐于和她往来。更不要说她的确也需要一个援手。她冲慕容氏会意地一笑,又按住慕容氏的手背,亲亲热热地说,“到时候,就免不得要偏大嫂亲手伺候出来的嫩黄瓜吃了!”

慕容氏却没有笑,她怔怔地望着善桐,忽然又叹了口气,略带了惆怅和不解地道。“你们这些人啊……真是浑身都长满了心眼。尤其是你,生得又好看,出身又这么高,人又这么聪明!我这一句话出口,你就像是摸透了我的心思似的,却偏偏还叫我听了只有高兴,没有不舒服……可我就不明白了,这么多聪明人在一块,怎么就不能把日子越过越好,反而过得这么糟心呢。这几年来我在一边看着,越是富贵的人家,糟心事儿也就越多,富贵平安的门户,真是一个都没有!你看看,就说我们家吧。按说婆婆的日子是多么好过?可她却非得……”

她又看了看善桐,好像豁出去了一样,秀丽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心虚,又压低了声音。“你知道婆婆为什么这么看不上你?”

善桐心中一动,便配合地作出了好奇的神色。慕容氏清了清嗓子,有几分不自然地道。“这事我们本来也都不想提的,你也就知道知道,别往心里去了。几年前我还没过门的时候,听说你那时候还小,为了陪哥哥治病,千万里地跑到何家山去找权神医。当时这件事传回来,我听说婆婆还是挺喜欢你的,觉得你这个人胆子大,主意正。我想你在何家山,还是见过我们家几个少爷的吧……那时候你多大,十三岁、十四岁?”

善桐心中多少已经有数了,她低声道,“快满十三岁……”

“嗯,虽然年纪不大,可也是小姑娘了。”慕容氏顿了顿,又道。“我们家大少爷就不说了,二少爷倒是看着你好。从何家山回来,就天天和婆婆说,想说你做媳妇。婆婆心里其实也不是不中意的,就是嫌你们家那时候门第低了点……哎,反正是再没有比我更低的门第了,我当时就不以为然,不过婆婆跟前,也没有我说话的份儿。”

她自嘲地一笑,又道,“但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当时我和大少爷定亲之后,婆婆就写信向你们隔房的那个阁老家求亲了。按婆婆的说法,我们这亲事,是二弟求着成全的。那二弟就不能给自己挑媳妇了,这件事由不得他的性子。这都是婆婆身边的老人偷偷告诉我的其实还是嘴硬心软,借口打发二弟去了江南一次。二弟回来无可无不可的,婆婆就写信过去说亲。”

“咱们家虽然在西北是牛,到了天下可就没有那么厉害了。你们杨家那个阁老,是皇上身边一等一的大红人,亲戚又多,个个又都是能人。他们家女儿虽然多,搁不住求娶的人也多不是?我们也没有连着催问的道理,这几年来一件事耽搁了另一件事,那边始终没给准信,也是因为西北一直在打仗,刀枪无眼,谁知道谁什么时候出事呢?许家那个少爷不就是,出去巡逻罢了,就那么没了……等仗打完了紧接着就是他们家太太的家丧,又是国丧……好在你自己也被你姐姐给耽误住了。闹腾到了去年,我们其实都觉得那边亲事肯定是不成的了,他们家水涨船高,未必看得上我们家。婆婆心底是更喜欢你的,毕竟气话说出去,心里不还是疼儿子?二弟虽然就和你在何家山见了那么几次,那几年来,似乎也都一直惦记着你。后来你陪你姐姐来西安,我们看着都觉得你有当家主母的样子,人也生得美,有见过那边那位七姑娘的近亲偷偷地来说,说是比她生得还好看。其实我们就等着那边回个不字,转头就来提亲的……没想到这婚事峰回路转的,到末了是这个样子。婆婆知道了,回来恨得打了一个可贵的花瓶,说是‘金窝不进,她进草窝!真是不识抬举!’,就是二弟回来以后,也都要比从前话更少了。婆婆看在眼里,就更……”

她扫了善桐一眼,“我想你说不定也看出来了,我就只和你说,别看婆婆对含沁关怀备至的,我倒觉得这是面子情,私底下她是一见到含沁就烦,不然当年也不会把他打发回天水去了。自从那事以后,她可不就是看着含沁更不讨喜了?就连你也跟着受罪……这一次她肯赞成含沁入仕,我私底下还大吃一惊。总之啊,你要步步小心,今天的事,可不是就这么完了,她是一定还有后招的。”

善桐倒并不介意这个,她咬着唇,很想追问一句“二堂哥后来可好了吧?没伤心太久吧?”,可又不敢露出端倪来让慕容氏知道:慕容氏自己嚷着要和离是一回事,这完全是另一回事。想了想,还是把话题绕回了宗子的事。“我这倒无所谓,大不了我回天水去。可这宗子的事……听大嫂的意思,是想在二哥定亲前再说?”

慕容氏本要答话,见丫头们端了炒面茶上来,便先住口,等人都退下去了,才呷了一口面茶,让善桐道。“你也喝!可不是?我们耽误了二弟这么久,这回可不能再耽误了,是不是宗子,说亲的分量差得大了。因此想的是这几天得空了就说……到时候,可有一场热闹看了!”

善桐垂下眼啜了一口面茶,虽然口中香甜,但心中却不期然有几分不祥的预感,她轻轻地嗯了一声,低声道,“是啊,到时候,可要闹了……”

179、解放

这两个桂家少奶奶虽然出身迥异,性格其实也是迥异,连身份处境都是迥异,但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彼此间就很有话说,头碰头吃了半盏面茶,那边桂太太果然派人来喊。两个人过去陪桂太太娘家来的婆子说了几句话,自然面上也都是客客气气的一团和乐,连慕容氏和桂太太这对妙婆媳彼此都亲亲热热,桂太太又把善桐介绍给娘家打发来请安送生日礼的老嬷嬷认识,因她是新媳妇,含沁和老九房的关系,桂太太娘家人肯定也是知道的,这老嬷嬷就问得细了,“是哪家的闺女?看着倒是怪可人意的。”

只要是高门大户出身,不管是主人还是下人,一旦听到善桐的出身,再想想慕容氏的出身,表情自然都是很精彩的,就连这位稳稳重重的老妈妈也并不例外,她闪了慕容氏一眼,又看了看善桐,显然是愣了愣才笑道,“那真是亲上加亲了!两家都是西北有名的世族,听说贵族里的另一位大爷,现在是大有升为首辅的意思,才五十岁多一点的年纪,真可谓是天纵奇才了。”

大家便彼此客套了一番,桂太太也算是撑得住她是足足大半天粒米没粘牙了,直到把人给打发走了,看了两个媳妇一眼,才要说话,那边又来人,“账房那边来问太太得空不得,有事要请太太的示下。”

她索性没好气地一挥手,自己站起来出了堂屋。慕容氏冲善桐满不在乎地一吐舌头,低声道,“去年来送礼的时候,还是那个老妈妈自己说要见我,不然,她连我都不叫。”

一个外人都不让见,显然是怕慕容氏丢脸。善桐一面觉得桂太太对这个长媳也实在是太苛刻了点,一面又从理智上也多少有几分认可桂太太的决定:慕容氏虽然性格爽朗,又有几分乡间特有的飒爽辣味,但的确也不是一个可以骄傲地介绍给亲朋好友的宗妇。她要么就过分沉默,要么一开口就显得和场合格格不入,不要说宗妇,就是大家媳妇的标准,她也是有点粘不上边的。因此她便不曾附和慕容氏话里的埋怨,只是笑道,“家里还有事呢,等婶婶从账房回来,怕不都要打初更了?我和你们可不一样,我要是不回家,黑灯瞎火的,含沁一个人回来也没意思。还要带累大嫂陪我,那我就先回去了,等婶婶要是问起,你帮我告个罪。”

慕容氏自然爽快地答应下来,两个人又拉着手,善桐还和她约,“过了这一年,我三婶再来西安,到家里来吃饭!”这边自己套车,一路上想这想那,回到家天色已经侵晚,果然院中只有寥寥几个丫鬟站着,显得很有几分冷清。

善桐就算有千般的兴奋,看到这寂寥的景象,也不禁有几分惆怅。想到桂太太生日,娘家千里迢迢都还每年打发人来送礼,自己今年生日,恐怕娘家是不会有什么音信的了,便在窗口坐了,托着腮只是出神,望着那一轮小小的、通红的太阳慢慢地落了下去。身后又有人点了油灯送上来,六丑还笑着说,“现在天凉了,夜就来得快,倒显得姑爷每天回家是越来越晚了。”

正说着,那边院门吱呀一响,含沁手里提了个气死风的灯笼,也不要人前后服侍,自己大踏步就进了院子,还在院子里呢,就笑起来说,“你倒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在那边,特地绕过去了,又说你半下午就回来。”

一个院子,不大不小也有数十丈方圆,含沁一个人而已,也填不了多少地方,可不知怎么回事,他一回来,善桐就觉得全院子都是声音动静,就觉得心思安宁下来了。她跳下炕跑到外间去迎含沁进门,笑嘻嘻地道,“我就是不想在那吃饭,我就回来了。在那边吃饭都吃不香,饿了没有?厨房下午炖的牛肉,现在该香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