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皇族谢氏直系之人与他们的正室王妃,其余官员是不允许进入这个供奉着谢氏历代先祖的地方的,谢怀章又不耐烦见宗亲王公,干脆只叫最为年长的赵王捧香,自己带着容辞进了殿。
这地方仍像以前一般昏暗,并不因为外面张灯结彩的婚礼而有所改变,毕竟卑不抑尊,当今天子确实是世上上最尊贵的人没错,但已经故去的祖先却比他还要贵重,他的婚礼再是普天同庆,也影响不了奉先殿分毫。
谢怀章本人对这种有些压抑晦黯的环境并不在意,但他却担心容辞害怕,便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半靠着自己
“害怕么?”
容辞摇了摇头:“这里供奉的是你的先祖,有建下不世之功,建立了大梁的太/祖皇帝,有文成武德的太宗皇帝,还有……”她顿了一下:“还有生育了你的孝成皇后,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他们就算真的在天有灵,也只会保佑我们,盼着我们过得更好,这没什么好怕的。”
赵王是出了他们两人外唯一的在场之人,容辞的话倒叫他有些刮目相看,看来这新皇后也不是普通的无知妇人,心里至少是有一杆称的。
谢怀章与容辞从太/祖与□□的两位皇后开始,一个一个磕头跪拜,又接过赵王捧着的东西挨个供奉,一路走到最后,又来到了昌平帝与孝成皇后的排位画像前。
容辞刚要跪下,就被谢怀章制止,她不解的看过去,之间他弯腰,将本来摆到帝后画像面前的两个大蒲团像右一挪,这两个蒲团就被移到了孝成皇后一个人的像前。
容辞还没说什么,赵王在后面看着却低低的惊呼了一声:“陛下!”
谢怀章不理他,只对容辞说,“来见过母亲吧。”
容辞看了他一眼,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也不去质疑,只是默默地随他跪于蒲团上,仰视着婆婆高悬的画像,双手合十,在心里道:“娘娘,您的儿子是个再出众不过的人,他是天底下最英明的君主,最体贴的夫君,最慈爱的父亲,您想必已经登临仙境,我的来历您若是有灵肯定也是清楚地,请您不要嫌弃我过往的经历,我发誓一定会用尽全力将他照顾好,不叫他再有半分愁苦,您在天有灵,请一定要保佑他和圆圆父子健康平安,让他们笑颜常在,无悲无愁。”
起来后谢怀章带着点好奇问道:“你在心里想了什么。废了这样长的时间?”
容辞抿嘴一笑,故意道:“我对娘娘……母亲说,若你以后欺负我,求她托个梦来教训教训你,好给我这可怜的儿媳撑腰。”
谢怀章不信她的这话,但也不问什么,只是眼睛垂下来轻声贴着她的耳朵道:“我何曾欺负过你――除了在床榻上……”
容辞一把捂住他的嘴,羞恼道:“你说什么呢,这里可是奉先殿,若是先人们听见了怎么办?”
谢怀章轻轻一笑,果然不提这个的,而是道:“若你我百年之后,也少不得挂上画像在这里。”
容辞不禁重新仔细的观察了一番画上的人。
皇帝们且另说,各位皇后的画像虽不能说与真人多么像,捕捉到的神态却确实各有特色。
太/祖原配皇后低眉顺目温婉端庄,继皇后的眼睛小些,嘴巴却有些大,看着并非多么好看的美人儿;之后孝淑皇后长眉挑起,眼神中带着一股不驯的桀骜;谢怀章的生母则是最漂亮的一个,即使只是一副制式的画像,也能感觉到画师特别偏爱那双杏仁一般的眼睛。
不知道……自己百年之后的画像又是什么样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通宵实在坚持不住了,先更这些,今天再继续。
前一章正在走解锁流程,改了好几次删了一堆还是没过,再试一次,还不行就只能删的干干净净,让你们看不出来在干嘛的地步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墨十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娃娃哈、光阴断层 10瓶;酒酿喵原子 2瓶;小圆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晋江独发- 从奉先殿出来后,大礼算是已经完成了一多半, 容辞剩下的要做的都是在立政殿完成。
立政殿是大梁正宫皇后的居所, 历代的中宫都在此地外摄女眷,内御后宫, 它在大明宫的中轴线上,位于紫宸殿北首, 两处宫殿之间相隔的距离很短, 短到不需要轿辇都能很快到达,连布置格局都很相似,立政殿除了比紫宸殿的规模稍小之外, 一应格局构造与后者几乎一样。
在后宫之中, 这是唯一一个有这样格局的宫殿,是皇后作为后宫之主享有的特殊待遇,与妃妾不同, 她代表着正宫之尊, 名义上甚至可以与皇帝比肩。
立政殿的上一任主人正是谢怀章的母亲,昌平帝的原配孝成皇后郭氏。
她薨逝之后, 贵妃小郭氏一直铆足了劲儿想要得到中宫之位,后来她也的确如愿以偿,但是迁宫一事却迟迟得不到先帝回应, 数次旁敲侧击, 甚至联络朝臣上疏皇帝,想要提醒他继皇后还住在原来的宫殿,尚且没有入住中宫, 但折子每次都被昌平帝留中,一来二去就没见有下文了。
小郭氏又纯是靠着先帝扶持才上的位,断不敢因为反复提及这种事而惹他不悦,最后也就老老实实窝在侧宫,成了大梁第一个未能入住立政殿的皇后。
因此这是近三十年以来,立政殿头一次迎接新主人,一应布置陈设都是皇帝按照容辞的喜好与习惯亲自挑的,他每日忙于政事,能硬生生抽出空来做这个,其用心可见一斑。
容辞此时就身处这象征着天下最尊贵的宫殿之一。
东暖阁已经被装饰的红通通一片,阁中设了大床,上面铺的绣了百子千孙图纹的大红被子,容辞稳稳坐于其上,周围女官内侍等俱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丝毫声音,殿中摆设颜色都喜庆,但由于身处内宫,即使是帝后大婚这样的日子也无人敢于违礼。
谢怀章现在与宗室们饮宴,要等应付完他们才能过来,容辞便依礼守在洞房,等候皇帝驾临。
屋外传来一阵笑闹声,容辞挥了挥手,让正给她按揉脖颈的锁朱先停下。
果然,眨眼间十来个妇人小姐结伴而至,说笑着跨过了东暖阁的门槛,打头儿的正是容辞很是熟悉的福安长公主谢璇,她身后跟着的人从衣服制式来看,也都是谢氏的公主郡主,宗室王妃之类的。
容辞便要起身迎接,被谢璇快步走过来按了下去:“快别,皇后坐着吧,你这一身也不方便。”
其实其他的女眷对皇帝都很畏惧 ,平时入宫时也不敢高声说话,但今天谢璇打头,她从小在宫里行走就没放低过嗓门,向来是随着性子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更别说她还是皇帝最亲近的长辈,行事自然放松些,不需忌讳那许多。
“陛下过一会儿就能过来,我趁着这个空档,带着她们来让你认认自家亲戚。”
她这是好意,容辞便认真道谢:“多谢殿下挂心。”
谢璇别有意味的道:“还叫殿下么?”
容辞倒也干脆,马上改了口:“福安姑姑。”
谢璇这才满意,随即一一唤众女眷上前来介绍:“这是韩王妃,这是齐王妃,这是巴陵公主……”
容辞不方便站起来,她如今身份又在众人之上,女眷们就趁给她行礼的功夫打量这位新嫁入她们家的新娘子。
容辞并没有觉得尴尬,而是大大方方的一一问过好,坐在那里含笑任众人打量。
这人的气势就是这样,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畏惧羞涩,就轮到旁人不自在了,这些女眷好奇的目光不多会儿便不自觉的收敛了许多。
最后一个上前的是永康公主,她是开朗的性子,也不暗地里打量,而是光明正大的凑起了近乎。
“不知皇嫂还记不记得臣妹,咱们之前在顺娘娘的生辰宴上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