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之,别看书了,新送来的山竹,过来吃点。” 沈归海忙了半天,活动着脖子进了和书房相连的小会客室,坐到沙发上。

刘吟之顺着敞开的门,听到里面打印,扫描和整理文件的声音,忍不住道:“叫方汶一起吃吧。”

“还没做私奴呢,不惯着他。”

刘吟之皱了皱,最近少主对方汶的态度简直有点让人看不下去了。万一方汶生了怨怼的心思,就不好了。可他每次想劝两句,少主就拿这一句说事。

怎么老要强调 “不惯着” ?他还真没见少主惯过方汶什么,就这样还能侍宠而骄了不成?

刘吟之坐到沙发旁,有些走神的陪着沈归海休息。方汶......不会是因为他吧?

自己来的突兀,少主对自己又如此礼遇,方汶有情绪他能理解。可少主不好好引导也就算了,怎么反倒越发的苛待了?

他正犹豫着怎么旁敲侧击的说两句,就听书房里砰的一声,随即又是哗的一声,听起来像是水杯被撞洒了。

沈归海和刘吟之过去的时候,方汶正在擦桌上的水渍。

看到沈归海,方汶连忙将被水淹湿的一叠文件放在旁边,跪下来叩首道:“对不起主人,是方汶不小心。”

沈归海皱眉:“想什么呢,这么不小心?!”

方汶跪起来,却还是那句道:“没有,主人,是方汶不小心。”

刘吟之看着沈归海的面色,有点担心方汶,可弄湿了那么多文件,他也不敢乱求情。

沈归海看了方汶一会,说道:“不小心?今天不小心洒了水,明天不小心,是不是就摔了电脑?”

刘吟之听得有些心惊肉跳,这话可已经不只是训斥了。

沈归海冷哼道:“湿了多少文件,就给我拿笔一字字的抄回来......”

方汶一听又是这种耗时间又毫无意义的惩罚,突然就磕了个头,说道:“主人,这纸泡了水,都烂了,抄不了了。” 说完,他微不可查的停顿了片刻,说道:“奴才知道错了,还请主人饶了奴才吧。”

沈归海脸色陡然一沉,他深深的看了方汶一眼,沉声道:“抬起头。”

方汶听话的抬起头,果然就被主人一巴掌扇在脸上。他的脸被扇得歪到一边,但他立刻就把头摆回原位。

“自己打。”  沈归海只打了一下,便不再动手,只是冷着脸看着方汶。

“是。”

“少主........” 刘吟之看着方汶没有一丝迟疑的抬起手扇上自己的脸颊,有点被吓到了。

“吟之,你先出去。”

“少主......”

沈归海没说话,只是看了刘吟之一眼,刘吟之的嗓子就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似的,心脏咚咚咚的打鼓。那句“私奴犯错要罚去惩戒所”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受不了自己如此懦弱,一咬牙,跪下道:“少主!”上位者,当宽厚待人,以身作则。就算责罚也应是恩威并重,奖惩有度才对。还请......“ 这样直接的暴力,怎能是驭人之道?

沈归海现在是真的听不下去刘吟之的劝谏,他皱了皱眉,用自己现在能做到的最温和的方式,拉着胳膊把人从地方拉起来,打开书房门推了出去:“有话,等会再说。”

刘吟之站在书房门口,脸色有些苍白,他突然意识到,沈归海已经不是儿时那个温和的少年了。他是沈家少主!

啪啪的声音中,方汶的脸颊渐渐肿起,也打得麻木了,但他总算是松了口气。绷了几天了,他每次要找主人聊一聊,主人都不理他,他觉得自己要不挨顿打,估计主人这点火气下不去。可他这几天无论干了什么,主人都是只罚不打,他也有点郁闷。得赶紧把主人哄好了,他还有好多事要做呢,可是不能一直这么折腾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到主人说道:“停吧。”

“谢谢主人。” 方汶俯身磕头,暗暗庆幸。虽说他今就是自己找打,却也不想真把自己打成个猪头。

沈归海等他重新跪直身体,才问道:“为什么打你?”

方汶的声音因为脸颊的肿胀听起来有些怪,道:“因为方汶在吟之少爷面前自称奴才。”

沈归海看着眼前的奴隶,突然感到一丝无力。他刚刚那一瞬间是真的生气了,他知道这奴隶是想让自己出口气,可该嫉妒的时候,却这么乖顺,他简直快气死了!

他都这么明显的偏向了,就真一点不嫉妒??沈归海觉得自己这几天每天都想掐死这小子!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也只有一颗心,全都给了这个奴隶,就给不了其他人了。他会想要得到回应,也是正常的吧?

方汶等了一会,没有听到主人说话,叹了口气,干脆直接挑开说了:“主人,您为什么一定要方汶嫉妒呢?”

沈归海噎了噎,竟不知该怎么说。他安慰自己,或许是自己太心急了,说到底,方汶才17岁,被自己生拉硬拽着从奴才变成私奴,由私奴变成Sub,又从Sub变成奴隶,他觉得方汶恐怕有一半都是蒙的。

“主人,” 方汶膝行两步,拉了沈归海的手:“您是不是觉得,我不嫉妒,就是不喜欢您?”

沈归海低头看向方汶,他是不是应该高兴这个奴隶没有为了安慰他而假装嫉妒?

“主人,这两天方汶也想了。” 他摸着主人的手凉冰冰的,便贴到自己肿胀的脸颊上,缓缓道:“主人,方汶不嫉妒,是因为主人给了方汶100%的安全感。我的主人只喜欢我,只有我这一个奴隶。主人床脚的地毯只有我一个人睡过,主人的规矩只教过我一个人,主人也只会对我一个人毫不掩饰的表达自己的情绪。没有人可以抢走我的主人,我的主人也不会喜欢别人,我如此的感到安全,真的嫉妒不起来。”

沈归海沉默着,心里的抑郁却在被慢慢抚平,他有一种被奴隶给教育了的感觉。

看到方汶脸颊的红肿一直延伸到眼睛下面,他忍不住狠狠的戳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安全感哪来的?打出来的?”

方汶被戳得脑袋摇了摇,才跪好道:“还不是您日积月累,一点一滴在奴隶心里埋下的?” 方汶无奈道:“我说主人,您怎么老这么没安全感啊?以前是怕我不想做您奴隶,后来又怕我不愿意待在沈家,还总是怕我死翘翘......”

“掌嘴!” 沈归海觉得自己实在是听不得这样的话。

方汶顿了顿,象征性的打了自己两下继续道:“现在又怕我不够喜欢您,是方汶哪里做的不够好,所以不能给您同样的安全感吗?”

沈归海被方汶问得愣了愣,摇了摇头:“不是你做的不够好,是我自己I的问题。” 因为他还不够强大,所以,总是担心会失去。

他起身去把手擦了,拿了药回来坐下,仔细看了看奴隶那肿得不像话的脸颊,这是真的一点都没放水的打自己啊。

沈归海拿了湿巾帮他擦拭伤口,又挖了药膏出来,沉吟道:“......方汶,除了奴隶,你还想要另外一个身份吗?”

“什么身份?” 方汶不解。

沈归海别开眼神,轻咳一声,说道:“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