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海“嗯”了一声,目光看向广场上的众人,沉声道:“方汶,私自借用集团资金,谋窃私利,影响巨大。今日公开处罚230鞭,以示惩戒。18个亿的本金,按年息7%计算复利,等伤好后尽快还上,若还不上,便只能拿命抵了。”

“是。” 精神放松下来,他便感到有些困,强撑着精神说道:“方汶变卖所有资产也一定会还上的。”

沈归海看了方汶一眼,微微抬高了声音对众人道:“今日之后,这18个亿之错,便算清了,都听明白了吧?”

“是!”

7%的复利?利息也得有十七八个亿了!陆庆咬牙,他总算知道方汶的底气哪里来的了,沈归海不会杀那个人的,这么大一笔钱,就算是对集团也是不小的数目啊!

“但是。” 他静静看了方汶一会,冷漠道:“方汶做为私奴,胆大妄为,模仿签字,便是背德判主,罪不可恕。” !!!所有人都是一惊,刚刚以为家主到底还是心软了,怎么,怎么就又罪不可恕了?就连陆庆都没忍住抬起头,只看了一眼,就浑身发冷的别开目光,已经这么狠了,还怎么罪不可恕?

打了审,审了罚,罚完竟然又判罪,如此起伏,有几个人受得了?!

沈归海这是咬人的狗不叫啊!今日之方汶,难保不是他日的自己!

不管他哥是否起事,他得回家!这内宅,他待不下去了!这人就是个疯子,内宅不是集团,是沈归海一人的天下,对私奴是有绝对处置权的!

“主人.....” 方汶有些意外,但他也有点累,太过疲惫,便顾不得疼不疼了,他想把自己挂在刑架上歇一会,却又怕主人看着担心,不是主人自己打的,主人心里没底。他看了眼远处垂着头的侍奴,低声道:“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有点撑不住了,挂会,您别担心。”

…...说完那一句,沈归海便垂了视线看向方汶,刑台上下,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唯有这个奴隶,满心满眼都是他,压根不管自己怎么罪不可恕。他在心里叹了口气,18个亿就要把人打成这样才能顺理成章的放水,那么多签字,300多个亿的潜在问题,必须这次一起解决了!

他目光扫过奴隶被自身重力绷直的双臂,缓缓道:“方汶,我这人一向霸道,最厌恶的,便是背主之事。” 他手指抚过奴隶的喉结,冷冷道:“但你从小跟着我,主奴之情,多少还是有些的。我再给你一条活路。”

“主人.....” 方汶觉得自己现在脑容量有限,费劲巴拉的,总算明白主人在说什么,他试着收了收背部肌肉,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勉力抬头看向主人:“您要接着打,可能得再给我个营养剂。”  方汶的声音不大,但他没刻意收着声音,站在他身后的王赋还是听到了,突然便为方汶感到一丝委屈。集团的事是家主的责任所在,可私奴的事是家事,就不能缓缓再罚吗?

沈归海这次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台上台下的空气都有些凝滞,他终是下定了决心:“我身边不留背主之人。从今天开始,方汶贬为罪奴,继续留主宅供职。” 他听到下面的奴才压抑不住的吸气声,有点怕这奴隶脑子不清醒的时候搞不明白他的用意会难受,便掐了方汶的下巴,沉声说道:“我不管你之前还冒过我多少签字,既为罪奴,那之前的错事便都一笔勾销。看在你我这么多年的主奴情义上,我不想再多追究了,也望你今后好自为之。” 他手下力道又紧了紧,确认道:“听明白了吗?”

方汶只愣了一下,便垂了眼眸,乖顺的答道:“是,罪奴方汶,听明白了。” 主人怎么这么逗,还解释这么多句。他本来就没什么精神,这一垂眼皮,觉得自己能直接就睡过去。他慢慢合上眼,喃喃道:“罪奴还能叫您主人吗?”

“嗯。” 沈归海敛声道:“你从小不就叫我主人。”

“那就好。” 方汶长出一口气:“主人,那我先睡会了,要撑不住了。”

沈归海只觉得手上一沉,这人竟真的在他手上睡着了。他看了睡的踏实的奴隶数秒,胸口憋了一上午的滞闷和苦涩突然就消散了,这个人啊......

高台之上,他收敛了刹那的情绪,松开手让方汶垂在刑架上,对杜医生道:“注射两针营养液,先把破伤风针打了。”

“是。” 杜医生答应了一声,刚要叫人帮忙把人放下来,却又听沈归海对王赋道:“人先别放下来了,刑台示众三小时,以儆效尤。你亲自看着。”

杜医生一愣,王赋呼吸窒了窒,忍不住看向沈归海,确认主子是认真的,这才垂手道:“是。”

“主.....” 杜医生有点心慌:“伤口先处理了吧?”

“可以先用水冲洗一下辣椒。” 沈归海道:“伤口等人放下来你亲自处理。”

杜医生看了眼方汶背后的伤口,还想再说什么,便被王赋拉住。王赋暗暗叹了口气:“先顾人吧。”

他打的,他心里清楚,疼是因为辣椒那些刺激的,但没一个伤口是伤筋动骨的。虽然这次肯定会留疤,但他打的整齐,只有七八道伤口是他往狠里磨的,其他大部分都没那么深,好好抹药,有几年,总能淡下去。

沈归海没再管方汶这边,缓步走回刑台边,沉声道:“陈4,挑断手脚筋,贬去妓奴楼,充死妓吧。”

陈4脸色一变,刚要求饶却立刻被侍卫卸了下巴按在地上。

“裴11数次以下犯上,屡教不改,断手,充死妓。王赋重回惩戒所,任主管。”

远处的王赋垂首道:“是”

沈归海把两个杂鱼打发完,这才转向神色惊慌的陆庆:“陆家拿到证据,不说交给我,却趁我不在,挑起事端,陆庆,你安的什么心思?”

陆庆嘴唇早就干裂的厉害,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是哑的:“主人,我......”

沈归海似乎根本不想听陆庆的解释,冷淡道:“内宅这些事,我平日里睁一眼闭一眼,不过是懒得管你们。” 他顿了顿,语锋一转道:“但在主宅安插亲信,便是碰了我的忌讳。说说看,这主宅里,有你多少亲信?”

陆庆喉结滚动:“主人,陆......”

“陆庆,” 沈归海再次打断陆庆,一字一顿道:“你想好了再说,今儿就搭了一个刑架,我也坐累了,不想再在这耗时间了。”

陆庆额角浮出一滴冷汗:“主人,陆庆不过是想在主宅生活更顺当一些,便交好来了一些有头脸的侍奴和家仆。”

“交好?” 沈归海冷笑:“你看到王赋和秦先生是怎么打方汶的了吗?”

陆庆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沈归海道:“方汶在主宅这么多年,从未和惩戒所任何一人交好。知道为什么吗?”

陆庆脸上血色退得干净,张了张嘴,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惩戒所直属家主,担惩戒之责,最忌讳与家奴交好。” 沈归海冷冷看了陆庆一眼,缓缓道:“你和裴11,以及惩戒所的这帮奴才,走的太近了。”

陆庆浑身一抖,叩首道:“主人,陆庆无知,以后不会了。”

沈归海微微一笑,看了眼何管事:“不止惩戒所,训奴营,采购处,后勤,财务,还有几个部门你没插手的?”

“我......” 陆庆呼吸有些急促,又惊又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是陆家的次子,是陆家次子!

“何管事和陆庆,暂压审讯所,着侍卫处和管家共同审讯,好好问问小陆大人,这是要干什么。”

康宁不在,管家答道:“是!”

陆庆豁然抬头,让侍卫处和管家审他?这让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他是私奴,就算他手伸得有些长,可连个实在的罪名都没有,怎么会让侍卫处审他?

“管家这几天不妨各部门好好遛遛,凡是和小陆大人交好的,都可以问一问。” 沈归海继续道:“总有愿意将功赎罪的。”

管家:“是。”

陆庆终于忍不住了:“主人,我......”

“嘘,” 沈归海依旧不让陆庆把话说完,只淡笑道:“在我这,随便插嘴,有问不答,都是要掌嘴的。”

陆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