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脚镣走到主位前站定,方汶对着家规跪下。秦先生将家规上的红布撤下,对方汶道:“汶大人,请行礼。”
一阵镣铐声中,方汶对着家规磕了三个头,规矩跪好。秦先生才对方父道:“方家非奴籍,不受家规约束。可主子说了,汶大人是私奴,家中之人行事当有所顾忌。脸面是自己挣的,主家的容忍也有到底的时候,请方家好自为之。另外,二位对家中那些小辈还是要好好约束才是。”
方父和二伯两人连忙应着,家主这话单独跟他们俩说,还算留了面子啊。
说完这番话,秦先生才道:“请让大家都进来吧。”
“好。” 二伯出去叫人,方父看了看跪着不动的儿子,忍了再忍,还是忍不住问道:“秦先生,方汶,没事吧?”
秦先生不动声色道:“方先生,我只听令行事,汶大人有事没事,那要看主子的意思了。”
方父碰了个软钉子,有点不甘心,可方家人已经陆续进来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秦先生转身,面对方家诸人:“李晨身为家仆,逾越身份,有损主家颜面,不分轻重,使主家遭受损失,擅自挪用主家资金为家族谋利,鞭百,充军妓。方家涉事之人移交司法。这些事,虽然方汶并未牵扯其中,但身为私奴,方汶应督促家人遵守律典,维护主家颜面和利益,因此,方汶对家中之事有失察之错。” 秦先生顿了顿,直到方家人顶不住他的目光陆续垂下视线,才道:“主子说了,罚汶大人回家念一天家规,请方家人好好了解一下主家的规矩,以免再犯下什么不可挽回的大错。”
祠堂里气氛莫名严肃,方家人谁也不敢乱说话,秦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主子交代,方汶每念一个小时家规,由在下随机提一个问题。如果方家无人能答的上来,则方汶受三戒鞭,方家评级扣三分。”
人群中传来一连串吸气的声音,虽说方家早就绝了升上五等家族的心了,但还是一直想把业务做起来。而这个评分就是直接影响方家在各个领域里享受的福利以及经营政策,尤其是涉及那些需要审批的业务,贷款等等,对方家,至关重要。
方家突然有人问:“那要是答对一半,是不是能少扣点分?”
方逸也问道:“答对了,之前扣的分,能抵回来吗?”
只关心分数吗......秦先生没什么表情的看着方家人:“我虽是代主子传话,但也不容插嘴的。若再无故出声,便是冒犯家主。即便不是奴籍,也可降责。” !!人群中又是一阵吸气声,却是没人敢再说话了。这方汶没盯住李晨,却让整个方家的评级都受连累,太过分了吧!
汶大人这些家里人啊,秦先生暗暗叹了口气,恭敬的将家规请下来,交给方汶:“汶大人,主子说了,若捧不住,可用三戒鞭换十分钟休息。”
方汶长出一口气,来时一路他其实都在嘀咕,戴着5公斤的镣子捧家规,他还真没信心能坚持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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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汶在方家祠堂跪了一天,七个小时,除了喝水上厕所,就没起来过,连饭都没吃。
方家这些人,哪个也没站过这么久,方父和二伯岁数大了,实在坚持不住,秦先生便让二人对家规鞠躬后,坐到了椅子上。到下午,晕倒了一个,晕了,立刻有惩戒所的人过来喷了点醒神的药,喂了些葡萄糖,塞了片西洋参,就让方家人驾着再次站起来了。
方汶做私奴十几年,这是方父第一次体会到方汶的不容易。他们站一天都站不住,这孩子却是跪了一天,还戴着那么沉的链子捧了一天的家规,更是受了六十多鞭。
主家有家规,有体罚,这大多数人都知道,可这么多鞭子打下去,怎么受得了!
方父是真的心疼了。这孩子总说主家规矩大,可他不知道是这样的规矩大。
“秦先生,” 下午的时候,方汶新换的一身衣服已经又被汗踏实了,眼看着那个秦先生又要举鞭,方父实在有些忍不住,开口道:“能不能,别打了?”
秦先生看得出方父浑身都在紧张,看在汶大人的面子上,温言道:“主子说了,今若有人求情,鞭数翻倍。方家再扣3分。”
方父一愣,秦先生已经对方汶道:“汶大人,从现在开始,都是六鞭了。”
方汶道:“是,方汶知道了。” 戒鞭太轻,三鞭还是六便对他来说,影响不大,秦先生打得有技巧,看着吓人,但其实真不怎么疼。他主要还是累的,这链子是真沉。
方父顿时瞪大眼,不是这一次翻倍,是后面的都要翻倍吗?!
方父放在大腿上的手忍不住开始发抖,二伯叹了口气,这主家,确实是有些令人生畏。
方汶这孩子在家主身边伺候倒真不知对方家是福是祸了,君心难测,或许,真的要和主家远离一些才好。
下午四点的时候,秦先生叫了停。康宁让侍卫把方家小辈都轰了出去,只剩下方父和二伯。
方汶又对着家规磕了三个头后,家规就被秦先生请了下来。
秦先生道:“汶大人,主子交代,您还可以在家里休息一小时,我们五点返程。”
方汶道:“知道了,辛苦秦先生。”
秦先生又对方父和二伯致意后,便带着惩戒所的人先出去了。
捧了一天的家规,方汶是真累了,他也懒得挪地,活动了一下便盘膝坐到地上,康宁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谢谢。” 方汶接过水,这才看向自己老爸:“爸,您有话要对我说吧?”
方父看向还杵在房间里的康宁....
方汶:“爸,方汶现在戴罪,不能私下和任何人交谈。我们可以说话,但康大人必须在场。”
方父嘴唇一抖:“你大伯这事?你,这,这不都念一天家规了?” 他还以为戴镣子是念家规的要求。
方汶摇摇头:“您还是直接说事吧。”
方父原本确实是打算着让方汶给大伯想想办法的,可今日一过,这话,他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二伯看方父不说话,犹豫了一下,说道:“方汶,大哥那边,有没有可能从轻处罚?”
方汶道:“二伯,交司法处置,便已经是从轻了。大伯动的是主家的资金,打的是主人的主意。”
二伯道:“方汶啊,这资金都还上了,也没造成多少损失不是?李晨那事和大哥没关系啊,那都是李晨自己的主意啊。要说他还是外姓。”
方汶突然发现,今真该让裴11跟着来。他捏了捏酸涩的胳膊,说道:“二伯,今日方汶被罚就是因为没能约束家里人,之所以罚回家里,让大家听了一天家规,便是因为家里没有管好自家小辈。李晨犯错,大伯脱不了干系。” 他不让二伯说话,继续道:“刚说的,是道理上。但是,二伯,您知道主人这次有多生气吗?主人愿意按律典处置方家,那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说句难听的,扣点评分算什么?方家现在确实不受家规管辖,可主人若想的话,方家入奴籍,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二伯脸色一变,家主今天让方汶过来念家规,是不是也有这种警告?.......奴籍,这绝对不行!
二伯看了眼方父,终是叹了口气:“你们爷俩聊吧,我先出去了。”
方家二伯一出祠堂,就被方宁拽住:“二叔,您有跟方汶说我爸的事吗?”
二伯推开方宁的手,说道:“方宁,以后方家养你。”
方宁脸色一变:“二伯,您这是什么意思?”
二伯道:“大哥的事,我们恐怕没办法了。”
“二伯!” 方宁急了:“以前我爸可没少帮二伯,二伯这人走茶凉做的也太狠了吧?” 这两天,他受尽了人情冷暖,他受不了,他要他爸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