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1)

白青崖实在紧张,怕让下人暗中讥讽自己没见过世面,无奈之下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檀霭。

被忽视了好几日的檀霭窝着火想,那夜不过是被逼急了吓了他一吓,值当白青崖这样躲瘟神似的躲他吗?此刻遇到事了又想起来他了,当他是什么?和卫纵麟那个被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蠢货一样吗?

心中火冒三丈,手却不听他的使唤,檀霭握住他的肩膀,在白青崖耳边低声道:“不用怕,进去。”

得了这一句,白青崖奇异地觉出心定不少,深吸了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小厮见过礼便退出去当差了,白青崖头也不敢抬,一进去便对着主座长揖:“臣恪王府长史白青崖,参见端淑长公主。”

座上传来一声轻笑,落在白青崖耳中莫名熟悉:“啊,是白小公子……好久不见啊。”

说了话就算出场(狡辩

第58章 救你

白青崖僵硬地直起身子抬眼看去,上首端坐着一名华服丽人,打眼一看竟看不出年纪。她一身印金彩绣芍药花氅衣,钗环叮当,眉心一点翠梅花钿,朱唇含笑,端的是雍容华贵,风姿绰约。

想必这位便是端淑长公主了。

长公主身侧还偎着个身着豆青宫装、二八年华的少女,眉眼间与长公主有些相似,柳眉扬起,黛色的眼尾高挑着,美目流转间总显得高傲,不若长公主柔婉。今日她仿佛心绪不佳,分明在宴席间,俏脸上却挂着一层寒霜,更添了拒人于千里之外之感。

观她与端淑长公主亲密的姿态,再看年纪,这位应当便是褚容璋的幼妹宁平公主。

想到褚容璋,白青崖不自觉地多瞧了她一眼,奇怪,怎的半分相似也看不出来?

左边下首坐着的是位眼生的白衣公子,生得姿容非凡、玉树临风,最难得的是气质如美玉般温润,教人一看便心生亲近之意。

只是不知是不是多心,白青崖总觉得那公子看他的眼神莫名复杂。

而剩下的那名坐得歪歪扭扭、含笑看着自己的男子,不是许久未见的沈三钱是谁?

真是流年不利。白青崖心想,他怎么会来?诗会,一听便只与花前月下、才子佳人相宜,沈三钱一个镇日里喊打喊杀的朝廷鹰犬,只怕大字也不识一个,来参加什么劳什子诗会?

端淑长公主纳罕道:“厂公与长史认识?”

白青崖踟蹰着不知该如何回话,只见沈三钱偷偷冲他眨了眨眼,才悠悠道:“是啊……先前沈某有眼无珠得罪了小公子一回,幸而小公子大人有大量,未曾与沈某计较。”

白青崖不着痕迹地往身后檀霭的方向靠了靠汲取安全感,才隐晦地瞪了他一眼。别当他听不懂这厮在说哪件事……恬不知耻,他何时说过不与他计较?

端淑长公主本就是随口一问,无意掺和他们小辈之间的事,见沈三钱这样说,便笑着将此事揭了过去:“你们年轻人总是喜欢打打闹闹,恼几天,转脸又好了。”她转向白青崖打趣道,“长史快请坐,珩儿千叮咛万嘱咐叫我好好看顾你,若在我这里站坏了,等他回来我可没法交代了。”

檀霭此时倒很有伺候人的样子,解了白青崖的白狐披风,扶他坐下了。

白青崖被说得耳根发热,长公主与他想象中的贵族女子大相径庭,竟这般和善爱玩笑。他生怕自己逾矩,磕磕巴巴地回说:“长公主言重了……殿下不会、不会……”

瞧他面红耳赤的样子,这下长公主是真的被逗笑了。她扫了一眼去了披风后白青崖腰间露出的玉佩,心道,满以为珩儿喜欢和他一样的聪明人,没想到兜兜转转,看上了个逗一逗就要脸红的小孩儿。

怕再说下去白青崖要不自在,笑过一阵后,长公主道:“光顾着说话,竟忘了你们还不认识呢。”她一指身侧,“这是陛下的小女儿宁平公主,”又指了指那位白衣公子,“那位是谢尚书家的大公子,谢霜蕴。”

两厢见过礼后重新落座,长公主很高兴的样子:“时候不早了,又说了这么会子话,你们想必都饿了,咱们便开席罢。在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用完膳,外头的宾客估摸着也都到了,你们年轻人就自去玩儿罢。”

侍立的婢女仆从托着各色菜式在亭中穿梭着,长公主趁机压低了声音,在宁平耳边道:“你忘了答应了你母后什么?今日既来了这里,便做出高高兴兴的样子来。这般喜怒形于色,岂不是更落人口实?”

宁平冷笑一声,眉目带怨:“母后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要我嫁给谁我也嫁给谁,我的身子都随你们摆布了,难不成还要我的心也欢天喜地的吗?”

“没有人要摆布你。”长公主目视前方,面上还挂着温柔的笑,丹唇微动,“若不是你自己鬼迷心窍,行差踏错,何至于让珩儿以身犯险替你周全?你这般不甘不愿,心存怨恨,要是真露出了马脚,对得起你哥哥吗?”

宁平哑口无言。

坐在下头的白青崖并未发现这场小小的争执,他正趁人来人往无人注意,偷偷和檀霭咬耳朵。有了更讨人嫌的沈三钱,与檀霭的那点小小龃龉便显得不值一提起来。

“沈三钱怎会在此处?”

檀霭不冷不热地回道:“长公主交游广泛,与沈督公有交情也不稀奇。”

可今日不是要给宁平公主选驸马吗?他一个太监来做什么?这种话白青崖不好明说,只能嘀咕道:“他来参加诗会?他能作什么诗。”

檀霭听懂了他的潜台词,目光诡异地看了他一眼。

白青崖正想问他什么意思,伺候布菜的侍女便到了,于是只得咽下嘴里的话,安安静静地用饭。

*

饭毕,长公主说要去更衣,嘱咐他们玩得尽兴,又拍了拍宁平公主的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便带着侍女离去了。

留白青崖听着外头渐起的人声,和余下几人面面相觑。

赴宴前想好的场面话在知根知底的沈三钱跟前一句都说不出来,白青崖不自在得很,碍于身份贵重的宁平公主在场,想走都走不得。

好在宁平解救了他,她的心绪仿佛比开宴前好了不少,虽然还是不见笑模样,总算不像先前那么冷若冰霜了。

“在这儿闷着没意思,”她看向谢霜蕴,“仿佛听见你妹妹到了,我出去看看,你们自便。”

白青崖如蒙大赦,立刻起身道:“公主慢走。臣也出去透透气。”

“小公子,留步啊。”

还没走两步,后头便传来沈三钱懒洋洋的声音。

白青崖装作没听到,快步向前方的人群走去。沈三钱也不追,依旧不慌不忙地拖长了声调:“白小公子,等沈某一等啊。”

檀霭冷声道:“我去解决。”

“等等!”不远处已有人侧目而视,沈三钱一向疯疯癫癫的,又不在意名声,在这儿干出什么事来真不好说。白青崖心中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折返回沈三钱面前,咬牙切齿地说:“别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