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粗砺沙哑的声音艰难地从轩辕甫牙缝里挤出来。
冷秋霜轻拍身下人背脊的动作僵住,脸色变得差劲。
“阿甫,你不要以为我不会生气……除了我谁还愿意和你站在一起,我们已经什么都失去了,你还不明白吗。”
“而且,那天你和栗子暗算,我真的很伤心。”
“滚……”轩辕甫一口气上来又牵动全身各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掐住裹在身上的灰布不敢再动。
冷秋霜一把掰起轩辕甫的拼命掩藏起来的脸。“这副模样……阿甫,你怎么敢跟我叫板。”
两只眼睛,一只淤黑挂到面中,一只红肿得眼睛眯成一条线,鼻孔里面凝固着黑色血块,嘴角两边裂开,张开的嘴里、牙缝里全是血。
往日的英俊一点看不出来了,七零八碎凄惨得像是被砍成一块块重新拼凑起来的。
猛然被拉扯,身上稍稍恢复的各处都重新疼痛起来,轩辕甫咬着牙,从嗓子眼里挤出模糊不清的两个字:“放开……”
于是冷秋霜真就放开了手。
一瞬间,轩辕甫感觉自己见到了阎王,他猛地一抖,被缝合好的身下又开始流血,支撑不住平衡,摇摇晃晃两秒,啪唧一声栽倒在地。
眼前一黑,泪水沿着泪痕再次流下,他感觉自己还是死了好。
冷秋霜终于稍微动容,或许是轩辕甫这副残破的尊容实在是让人于心不忍,善心发现,冷秋霜打开芥子袋,掏出几颗珍贵的丹药一股脑塞入轩辕甫布满血痂的嘴里。
不过刚刚塞入两颗,阿甫就呛咳起来,还一个劲推他。
冷秋霜将轩辕甫打横抱起,放到大床上,轻柔道:“阿甫,我勉强原谅你,以后不能再说再也不见、到此结束的话了,你乖乖侍奉冷万殊,不要跑,我永远陪着你。”
轩辕甫流着眼泪,想把冷秋霜暴打一顿,咒骂的话哽在喉间,冷秋霜背对着他站起又半蹲下。
冷秋霜嘴里说的是:“尊上。”
恐怖的魔头从门口走入,他此时人模人样,几百只眼睛被衣物遮住,蛇一般阴森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床榻,轩辕甫心底发寒,绝望的恐惧蔓延全身。
“秋霜,你来的恰是时候,且助吾一事。”
冷秋霜恭恭敬敬跪在地上:“请兄长明示。”
“谢絮真身乃是稀世大补之物,眼下,你且将他腹中孩儿剖出食之。”
冷秋霜怔愣一下,有些不可置信:“谁食?”
冷万殊目光冷冷:“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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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欺骗
冷秋霜僵硬在原地,他慢慢站起身,看向床上凄惨得像一滩烂肉的男人,轩辕甫也看着他,干涩流血的嘴微微张开,眼皮肿得看不清眼珠,但冷秋霜就是觉得轩辕甫在责怪他。
慢慢揭开裹着轩辕甫的灰布,手指停顿在满是伤痕的凹陷肚皮。
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身后的魔头没有说话,却仿佛有一把利剑悬在冷秋霜头顶。
冷秋霜承认,他更爱自己,但也并非对轩辕甫就没有一丝感情,至少在轩辕甫为他偷走九瓣金莲的时候他是真的想要和他一起白头偕老。
世界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冷秋霜是由魔头冷万殊点化而生的白柰花妖,似乎因他而生就必须要为他奉献一切,甚至为他而死,可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是妖,也有自己的情感,对冷万殊有感激,有亲情,其余更多他不愿意、也无法给与。冷万殊强塞给他能力和地位,这都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他离开魔教,寻找自由和真正的爱情,付出一腔真情,套牢了一个愿意为他出生入死的男人。
冷秋霜那时想,他愿意永远维持谎言,涂脂抹粉,戴一辈子金笄,抱几个孩子和阿甫一起抚养,就像无数平凡的夫妻。
“阿甫,九瓣金莲你交给冷万殊了吗?”他无比幸福地憧憬着往后美好的一切,拥有最强大的夫君,背靠最鼎盛的家族,成为最尊贵的当家主母。
可爱人口中冰冷的话语让他如坠冰窟。
“不能交给他。怜儿,你要记住,像冷万殊那种久居高位的人只要还有利可图就绝对不会真正兑现诺言,你的妖丹在他手上,不过没关系,有了这宝物,完全能够为你重塑妖丹。”
怜儿,新妖丹需要几个月才能将你的修为完全恢复,我们现在该走了,趁冷万殊还没反应过来。”
冷秋霜勉强支撑住身体不让自己摇摇欲坠:“阿甫,我们真的要离开吗?”
“以冷万殊对你的执念,他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离开这里,远走高飞,到一个他永远找不到你的地方,好吗?”
冷秋霜眼皮抽了抽,极其缓慢地点头:“如果你要这样的话,好,远走高飞……”
轩辕甫听到幽怜同意,眼睛发亮地看着他,简直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郑重其事地将九瓣金莲塞入幽怜怀里,“保管好它,这是我们的命根子。”
浑身的血液流动速度似乎都变慢了,冷秋霜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阿甫,不回家一趟吗?伯父伯母都等着你继承家业呢。”
“来不及了。放心,家主他每天光吃大补丹花的银子都能抵得上一个县的月收,缺不着儿孙尽孝。”
“幽怜,我对你是认真的。”
冷秋霜再也笑不出来了,紧握九瓣金莲,美丽洁白的脸颊抽动。
轩辕甫以为他是冷了,贴心地脱下鹤氅披在美人肩上。
这一刻,不食人间烟火的冷秋霜总算吃上了爱情的苦,他努力说服自己轩辕甫定然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逃命的一路阿甫几次提起换妖丹一事,冷秋霜皆以没了修为遇到危险无法保护他为由推拒。
直到,轩辕甫接到一封密信,凝重地牵起他的手:“怜儿,出事了,我们必须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