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我不敢说，我爸会骂我的。”叶谨露出一双可怜兮兮的眼，泪水像是层水晶罩，明亮干净。

男人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坐过来，我教你怎么说。”叶谨犹豫了一下，裹着被子挪到男人旁边，“撒谎是不好的，会被割舌头的。”

“你父母这么吓唬你的？”男人笑道，叶谨皱着眉看他，“电视上这么说的。”

“骗小孩的。”男人说道。

“那他会被割舌头吗？”叶谨掀开了被子，着急地问着男人，眼里满是好奇和害怕。

“哈哈哈，你真是个傻孩子。”男人忍不住地大笑起来，摸着叶谨的头说道。

叶谨失望地垂着脑袋，嘴里嘟嘟囔囔，“我知道我笨……”

“不，你很聪明，你把我问倒了。”男人捏着他带着婴儿肥的脸蛋，“你说我傻。”叶谨努力地想将脸从他手里拯救出来。

“那是在夸你可爱，现在你愿意打电话了吗？”男人翻开手机盖，打开了拨号界面。

叶谨默默接过来，输入了家里的号码，又将手机转向男人，他并没有接过，“我按下去，你来接。”他对着叶谨说道。

叶谨就看着屏幕上显示出三条逐一出现的绿色弧线，“滴”的一声，电话接通了，男人给他开了免提，叶母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喂，哪位？】

男人朝他看了一眼，叶谨小声地开口，“妈妈，是我。”

【叶谨？你在同学家写完作业了吗？】

“没，没有，妈妈……”

【那你在做什么？都快吃晚饭了。】母亲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耐烦，她大概是刚下班回来。

“妈妈，我……我能在同学家住一晚吗？”叶谨怯生生地问道。

【……你没惹什么麻烦吧？你同学家……】

“没有！我没干什么，就是，就是……”他一时间竟是想不出什么理由来，着急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只大手按住了他，男人俯下身子凑近了手机。

“你好，叶太太，我是宁添文的父亲……对，他们处的很好，叶谨是个乖孩子……不，你别多想，只是添文有点舍不得他回去，他第一次带朋友回家……这边有换洗的衣服，添文的校服也可以借他穿……好的，他会待的很开心的……好，再见。”

叶谨楞楞地看着他，似乎对他的“新”身份尚有点接受不来，但他一举一动间都像极了宁添文，哦不对，是宁添文像他父亲。

“怎么了？”男人挂断了电话，一放回桌上就转头看到叶谨呆呆的样子，有点可爱。

“你是……宁添文的爸爸？”叶谨问道。

“不然呢？”男人忍不住刮了刮他挺立小巧的鼻尖。

“唔……叔叔，对不起……”叶谨咬着唇向他道歉。“对不起什么？”

“……唔就是对不起。”叶谨觉得自己做错了好多事，尤其是这一家之主还在他面前，三番两次替他解围。

“好了，小东西，要道歉的话就在吃饭时说几个笑话给我听听……现在，我们该下楼吃饭了。”男人站起身，朝他伸出手。

“……可是我没衣服穿。”

“哦抱歉，我给忘了，你的衣服都拿去洗了，我去给你拿一套添文的睡衣过来，你在这等我。”男人说着就要往外走。

“叔叔……”叶谨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

“……你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吗？”叶谨还是问出了心里一直恐惧的事。

“没有，很正常。”男人深深看了他一眼，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他在男人的卧室里等了会，直到门再次被打开，宁添文的保姆探进身子，看到他后明显的一顿，随后又立马定了神，将睡衣放到床上。

“先生要你穿上，好了到楼下吃饭。”

叶谨点点头，刚拿起衣服要换，却看到她站着不动，他悄声开口，“你能出去吗？”

女人挑挑眉，转身就走了出去。

等叶谨慢吞吞地下楼，宁家父子正端坐在餐桌边上，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典型的三菜一汤，保姆站在边上，瞧见他下来便俯下身和男人说了几句。

“叶谨！”宁添文叫他一声，尾音掐在喉咙里，他转头看向他父亲，似乎在征求着对方的同意。

“坐这来。”男人拍了拍他旁边的座位，保姆的脸色霎时间变得不那么好看，宁添文也跟着皱眉，叶谨虽不聪明，但敏感的很，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

“怎么了？快坐过来。”男人催促道。

“我和宁添文坐一块就行，叔叔。”叶谨说道，求救似地看向宁添文。

换在以前，他要是这么小狗一样地看他，宁添文是二话不说地来帮他，但今天，他无奈地眨眨眼，不敢在父亲面前随意发话。

“小东西，你还欠我几个笑话。”男人再度开口，提着那个单方面的要求。

“……我不会讲笑话，很无聊的。”叶谨试图打发男人，即便他觉得自己有愧于人。

“也许我爱听呢？你也饿了吧？”男人朝他伸手，“愿不愿意坐这？”

叶谨明白这是没戏了，“好……”他没去碰男人的手，径直坐到座位上，男人贴心地给他准备了一个靠垫。

“开饭吧。”

这顿饭对叶谨来说味如嚼蜡，不是饭菜不好，事实上这是他吃过的最美味的家常菜，那位看上去有点吓人的女士，厨艺要比他母亲好的多。

但叶谨不喜欢这气氛，比起这样安静得能够听见汤匙擦过瓷碗的声音，他更喜欢有点吵闹的家里，即便绝大多数时候他并不参与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