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庭芜一拍巴掌:“属下早就猜到了华阳宫不是什么好地方,舒贵妃死后不得葬入妃陵,她从前得用的桂嬷嬷也在后一日不小心栽进荷花池子里没了,听说都泡涨了。”

“这夏日本就气温高,不仅恶臭还肿得面目全非,去池子捞人的小太监臭吐了好几个,也真是让人唏嘘。”

庭芜说话间似乎想起路过时闻到那股刺鼻的味儿,忍不住想反胃:“姜姑娘她们从华阳宫回来应该是也瞧见了,估摸着是吓到了,晚些都没看着出门。”

内殿中吹起一阵风,被雨打湿的落花沾在青石板上,像是彻底凋零,纪宴霄轻敲桌案:“桂嬷嬷栽进池子有谁看见?”

“倒是没人看见,估摸着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也可能是眼前一黑就栽进去了,又没人看见爬不上来就这么没了。”

纪宴霄听着屋檐上的铃响未曾言。

“原是这样啊。”

他唇角扬起柔和弧度,那愉悦心情似乎是看穿了一切般的清晰,如同盛放枝头的灼妍花蕊。

“殿下,想来华阳宫的事就算蹊跷,宫内暗刑司也会彻查的。”

此事已经造成宫内人心惶惶,不可能就这么听之任之,必是要找出一个结果。

“此事自是与安乐殿无关。”他下了定论。

庭芜便知道了意思。

白日里的暑气下去了几分,停了雨,殿中一片凌乱,枝桠上的蝉鸣复响,有一道脚步声跟着就进了安乐殿:“纪宴霄!”

院中姜藏月方一抬眸,就见身着黛青蹙金腾云祥纹锦衣的纨绔青年晃悠走了进来,满身酒气,脸上挂着风流浪荡的模样。

“奴婢见过二皇子。”姜藏月静静行礼,满初也跟着行礼。

“哟?你这安乐殿中还藏着此等绝色?”二皇子瞬间来了兴趣,更是三两步就跨进了内殿。

“永乐坊的姑娘本皇子都看不上,你殿中这个不错,舍了本皇子如何?”他说着那笑越发的带着某种意味,似有些迫不及待。

这宫婢长得确实好,眉眼间带着几分清冷动人,就是勾得人心里痒痒。

他说着那只手就轻佻想要摸上她的脸。

庭芜急成了斗鸡眼就要上前,姜藏月眸子深了几分。

就在这一瞬,白衣乌发青年握住她的手腕,将之带至身后,衣袂交缠,风吹梨花落,纷扬洒下迷人眼。

鼻间的淡香让她有些晃神。

那只手一触即分,纪宴霄对上二皇子,笑得温润有礼:“二殿下,大殿下有些东西让我交给您。”

“可是大哥说的事情?”二皇子被转移注意力跟着就进了主殿。

第49章 课业

青年被带进了主殿。

此人与大皇子交好,自是二皇子纪烨宁。姜藏月想起此事,二皇子出身是不差的,是华贵妃独子又自小溺爱偏宠,今年约莫十五,正是招摇惹祸的年纪。

今日他来找纪宴霄是为何?

满初皱眉:“这样的人入了安乐殿不找些事情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姐姐不如先避一避,免得见了厌烦。”

姜藏月瞧着主殿:“避无可避。”

庭芜提起二皇子也是一脸鄙视,顺势跟两人吐槽:“姜姑娘,这二皇子就是个浪荡子,你可远着些。”

“听闻前些时日二皇子在弹子石街头强抢民女,人家不从,硬是活生生抢走了,那家的老爷子当日就气死了,棺材都还没有入土,可见不是什么好东西!”

庭芜越说越咬牙切齿,这样的玩意儿可别带坏了他家殿下。

说话间,二皇子自主殿迈步而出,神情吊儿郎当,手里还有没吃完的核桃碎,挑眉:“你把那宫婢给本皇子,多少钱你说。”

“二殿下。”他就在这里,天光勾勒出一道柔和轮廓,温柔旖丽的相貌,任谁看了都觉得挪不开眼。

“打住,若你也要跟大哥一样说些什么这不许那不许,本皇子还就不听了,这人本皇子要定了!”他不胜其烦挥了挥手,抬脚就要往姜藏月的方向走。

这人今日他就看上了,不弄回府上岂不是日夜惦念。

“二殿下。”他唇角带笑:“华贵妃在等您。”

提到母妃,二皇子当即敛了笑。

姜藏月目光落在纪宴霄身上,仅这一句话,二皇子脸色五彩斑斓却再未向她而来。

二皇子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脸上的笑却是多了几分目中无人的跋扈:“纪宴霄,大哥抬举你几分,你当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碟子菜,竟敢抬出母妃来压本皇子。”

“本皇子要的人,便是母妃也阻止不了,你今日可想清楚了这人交是不交!”

纪宴霄珉起一抹温润的笑,混着天光一同面向他:“那么,二殿下可也要想清楚了。”

“二殿下是华贵妃膝下独子,除却大殿下,二殿下亦是无路可退,东宫太子背后是皇后娘娘及沈氏丞相,二殿下以什么去博?”

“纵是华贵妃能保您一时可当真又能保您一世,今日二殿下想要我安乐殿的人自可抢可夺可诬陷。但二殿下能保证大殿下不会因为您荒唐的行为与您离了心?只要您还在这汴京宫宇,便有的是人盯着您的错处。”

“满目荒唐,年岁尚小并非能高枕无忧,亦或是二殿下忘了在这汴京之中,权势地位,多的是杀人不见血的法子。”

二皇子的拳头捏的嘎吱响,可也知道纪宴霄说的是事实。

他心里那旖旎的心思几乎被这些话冲得一干二净,跟着酒气都清醒了许多。

姜藏月眸光微动。

纵使纪宴霄只是司封司一个不起眼的职业,但如今已经隐隐在两位皇子之间完全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