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1 / 1)

侯夫人?震惊地松开匕首,愣了一会后?,想要开口解释,又?不知该从?哪里解释起,她?目光飘忽着,在见到门口处不知何时出现的御史台官员时,把手背到身后?,支吾地说道:“不是我,我没?有……”

钟玉铉和他的两位同僚都?被眼前的状况惊讶到了,母亲当众杀儿子,还是在别人?家里?

但不管他们有多不能?理解,该做的事情还是没?变,钟玉铉站出来说话道:“打扰诸位了,凌将军,你的副将受伤,先送他去医馆,安置妥当后?,请将军到御史台来一趟。”

凌昱珩点头,钟玉铉接着又?对侯夫人?说:“夫人?,针对贵府谋害朝廷命官,草菅人?命以及侵吞民田等一系列的案子,御史台连同刑部?、大?理寺一同审理,特来请您前往,望夫人?配合。”

侯夫人?的心已乱,求救似的看向凌昱珩,凌昱珩微微偏头,不发一言,她?又?转向文昔雀,文昔雀同样沉默。

事情很难再有转机,靖安侯夫人?带着满手的血腥气味,不得不跟着御史台的官员离开,侯府的侍卫仆从?也一并离开。

屋内只剩四人?,凌昱珩扶着褚绍,把人?交给安世钦,让安世钦带着人?去医馆,他则是留下来,还有几句话要跟文昔雀说。

“世钦掌握的证据都?就交给了御史台,三司会审,侯府会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可以放心了。”

今天?发生的一切实在很乱,文昔雀一时半会整理不清楚,便问起最紧要的问题:“我是不是……”

凌昱珩立马说道:“你不要去,文伯父也不要管这?件事,就待在家里,我在附近安排了人?手,没?有人?敢来闹事。”

“为什么?”

他答道:“侯府不止主家,还有各种旁亲和分?家,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情没?有那么快就能?解决,不过你放心好了,有我在,不会让他们打扰到你。”

文昔雀摇头,她?要问的不是这?个,她?缓缓抬眸,视线扫过他沾染了血迹的手和衣裳,语气不由柔和了许多,说:“为什么不要我去?细究起来,你跟侯府走到这?一步,都?是因我而起,我是最该到场的人?,更何况我父亲还是受害人?。”

凌昱珩神情悲伤,几近哀求道:“我知道我是最没?有资格说三道四的人?,我也清楚你不愿意逃避,你想要跟钟,跟御史台的官员共同进退,但,算我求你了,不要卷入官场的是非里,不要成为众人?的谈资,更不要跟我‘不孝’的恶名扯上关系,好吗?”

好多好多话,都?败在了他这?副神情里,文昔雀心里的猜测和她?的想法都?说不出口,只呐呐地问他:“那我父亲呢?”

他解释说:“文伯父被暗算的事都?推到夏家头上去了,跟现在对侯府的审理,跟我都?不会有关系,我已经让世钦跟三司的人?都?谈妥了,而且就算没?有这?一桩,凭侯府其?他的恶行,他们收到的惩处也不会因此轻一星半点。”

她?定定地凝视着他,既陌生又?熟悉,四年的时间?,真的改变太?多的东西了,她?清楚他这?么做是在保护,保护她?,也是保护她?父亲,他要把文家从?这?团漩涡里摘出来。

但,这?不公平啊,她?起得头,她?造成的因,冲锋陷阵的都?是别人?,不顾身体健康也要上考场的父亲,堵上仕途的钟玉铉,“不孝”之名远扬的凌昱珩,以及被阻了升官发财道理的定远营。

“把所有人?都?搅进来之后?,你要我置身事外?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她不由怒道。

凌昱珩抓住她?的肩膀,他要后?悔死了,也要心疼死了,轻声回?道:“不是你,不是因你而起的,是我,都?是我的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四年前有勇无谋,冲动无脑,四年后?刚愎自用,独断专行,如果我行事更加成熟稳重,多听听你的意见,事情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阿雀,你什么错都?没?有,你不用自责,不用愧疚,也无需去承担那些不该由你背负的重担,你坚守的原则没?有输,你只是被我这?个的恶人?欺负了,仅此而已。”

他声音哽咽着,带上了哭腔道:“你的傲气,你的公道,你的幸福,我都?会还给你,求你信我一次,就这?最后?一次,好吗?”

第81章 结百岁盟,许白……

自那天以?后, 文昔雀就没有见到凌昱珩的身影了,短工的活不做了,工钱也是一文钱都没有领。

她的生活似乎是彻底地平静了下来, 偶尔出?门,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靖安侯府被抄家一事,各种?各样?的版本在市井流传着, 说什么的都有。

比如?镇远将军被狐狸精迷惑, 跟家里决裂, 故意?在侯府败落时落井下石, 比如?靖安侯府没有人?性, 对自己家的孩子也痛下杀手, 逼得镇远将军四年前离家出?走, 四年后大义灭亲, 更离谱的还有流言说镇远将军并不是侯府的孩子之类的阴暗猜测。

流言纷纷,对凌昱珩的褒贬不一, 骂他不孝的人?很多,支持他伸张正义的人?也很多, 甚至心疼他遭遇的也不少, 虽然那只是传闻里他的遭遇。

文昔雀默默地听着,事情传遍整个京城,又是各种?各样?的说法, 不是她一个人?解释得清楚的,估计他也不想她去解释, 因为学林巷没有人?议论她, 学林巷外的流言里,也没有跟她有关?的具体消息,更没有好奇者?来平息书肆打听靖安侯府的恩怨。

他说的保护, 不是一句空话。

“这样?真的好吗?”

她问来书肆买书的钟玉铉道。

钟玉铉随意?翻了一下书册,回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有什么不好呢。”

“可?我,我什么都没做,什么忙都没帮上,还置身事外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总

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钟玉铉笑了笑,说:“不要把担子都往自己身上揽,事情本该由我们?这些食朝廷俸禄的人?来处理,而且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不是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的靖安侯府是不可?能被审查,你没有辜负任何人?,也没有辜负任何事。”

所以?,放过你自己吧。

最后这一句,钟玉铉没有说出?口,因为她还需要时间,不是他一句话就能说通的。

文昔雀又一次听到相似意?思?的话,她沉默良久,仍旧没有头绪。

眼?下的情况跟她预想的不一样?,她身边的人?都在保护她,她的父亲,钟大人?,凌昱珩,他们?都在努力让她过得轻松点。

这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她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我很感谢,只是,我总觉得自己什么都把握不住,莫名?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钟玉铉眼?神暗了暗,他懂她的感受,从跟靖安侯府作?对的那一天起,权势倾轧下的无力感,他体会过很多次了,有权的需要更有权的去对付,公道或许在人?心,却不在公堂之上。

“至少结果还不错,不是吗?很多不起眼?的坚持和努力,看上去是没用的小石子,但也是在一点一点地将事情引向公正的道路,大道就是如?此铺就的,你已经尽力了。”

尽力吗?

钟玉铉离开后,文昔雀心事复杂地沉思?着。

不对,她不是尽力,是在逃避,逃避自己的软弱,逃避自己对凌昱珩的嫉妒和怨恨。

四年了,她放不下他,有对他的爱慕和欢喜,也有她不敢直视的不好的情绪。

她嫉妒他随便能东山再起的本事和地位,嫉妒他有争取和抗争的底气,也怨恨着他对自己的轻视和不尊重,以?及怨恨他飞黄腾达却把自己遗留在低人?一等的境地。

不说恨,是不敢恨,不说怨,是害怕再次被伤害。

真是难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