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1 / 1)

“儿臣知道,但儿臣不愿意。”

李太后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为了魏氏吗?”

刘文谦摇头,他先看向周边的人,李太后一挥手,所有人都下去了。

刘文谦忽然起身跪了下来,“母后,儿臣是为了自己。儿臣为什么自小离开了母后?是杜氏害得吗?不是,杜氏也没错,大家都是妃妾,你争我夺符合常理。要说错,都是父皇的错,他不该弄一堆女人。”

李太后有些生气,声音大了起来,“我当年也是妃妾,也不该进宫是吗?”

刘文谦知道她误会了,“母后,您参选合理合规,您没错。错的是这皇权。这皇权不把女人当人,当成只会生孩的牲畜一般。生了孩子又不好好疼爱,让孩子们像牲畜互相厮杀,手足残害。整个皇宫冷冰冰的,若不是有母后和皇兄在这里,儿臣一点都不想进来。儿臣每次来宫里都会想,不知道母后这几十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儿臣心疼母后,可是母后,元宝他娘没错,儿臣不想让她变得和宫里的女人一样面目全非,也不想让诚王府变得和皇宫一样冷冰冰的,妻妾争夺,手足相争。如果做这个诚王让儿臣家里夫妇失和、父子相疑,儿臣不做也罢。”

李太后顿时气的用手指着他,“你这个不孝子,为了个女人,连王爵都不想要了吗?”

刘文谦俯身磕了个头,把自己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放在一边,“母后,谁人不贪恋富贵呢。儿臣当然想要王爵了,有了爵位,儿臣一家子都跟着享福。可如果这爵位要儿臣拿一家和睦来换,儿臣不想要。就像当初,儿臣想活下来,可儿臣要救元宝母子三个,儿臣只能一把火烧了自己。同样的道理,若是哪一日为了母后要丢掉王爵,儿臣肯定二话不说就把这帽子丢了。”

李太后听到最后一句话,内心忽然一软,气势也弱了下来,“皇儿,不是母后想破坏你家里的和睦,是流言可谓。看到你们一家子和和美美的,母后心里也高兴。母后难道就想做恶人?你不想收用她母后也不逼你,你养在家里,随便给个名分,不理她就是了,也省的外人整日造谣中伤你们夫妇两个。”

刘文谦声音也软了下来,“儿臣知道,母后事事都是真心为儿臣考虑。儿臣是个没有野心之人,只想太太平平过日子。白日里当差,夜里回家妻儿相聚,隔一阵子来看看父皇母后,给皇兄请安,儿臣觉得这日子真是美极了。放这样一个人在家里,儿臣一月两月不理她还行,时间久了,她心里能没有怨怼?万一她起了歹意,谁能料到有什么后果?儿臣既然不想要她,也不想耽搁她。”

李太后又叹了口气,她心里忽然有些羡慕魏氏,这满宫的女人,谁能有她福气大呢。

李太后又道,“近来外头有人传谣言,说皇儿身子骨不好,不堪入耳,母后不能让你被人耻笑。”

刘文谦忽然笑了,“母后,何必和这些蠢人计较。儿臣不怕,儿臣敢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儿臣就是房事不足,那又怎么样呢,儿臣过自己的日子,关他屁事!”

外头忽然传来一身呵斥,“胡闹!”

第82章 退宫女除夕夜宴

来人正是皇帝, 他听说诚亲王把那个宫女又送了回来,怕这个愣头青弟弟和母后吵了起来,让人看笑话。

皇帝对这个弟弟的品性多少有些了解, 你说他精明吧, 他又傻的很,不争权不贪财。你说他傻吧,说话办事,时常也能滴水不漏。

渐渐的,皇帝察觉到了。这个弟弟并不是傻, 他只是并没有把这些人真正当家人。可能在他心里,他的儿女们才是他的家人。甚至那个青州的义兄, 比自己这个亲兄长都更值得他亲近。

皇帝倒也不在意这个, 诚王这样正正好, 至于对他有多少兄弟情分, 皇帝心里清楚,皇家父子之间都没多少情分, 兄弟之间的情分就更淡薄了, 更别说这种几十年没见面的兄弟。

他需要这个弟弟充门面,弟弟也需要他获得体面和尊荣。兄弟两个能维持大面上过得去, 很好。

皇帝站在寿康宫门口听了一阵子,刘文谦和李太后吵架的话皇帝听得一清二楚。他觉得这个弟弟脑袋大概有问题, 居然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可再一细想,皇帝心里也有些没意思。老五说的虽然难听, 何尝又不是真实呢。

还没等到皇帝再多想,就听见刘文谦赌气说不怕人家说他房事不足, 他只能呵斥他住口。

皇帝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路过刘文谦身边时, 抬脚就踢了他一脚,“混账,朕让你读圣贤书,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跑来和母后吵架。”

皇帝这一脚踢的不重,刘文谦因为没有防备,被踢歪了,趴在了地上。李太后顿时又有些心疼,但想到他刚才的混账话,忍了下来,没叫他起来。

皇帝给李太后请安,“母后,五弟不懂事,惹母后生气了。”

李太后平静了下来,“都是小事,皇儿怎么过来了,前朝不忙吗?”

皇帝端了茶放到李太后手里,“前朝再忙,儿臣也要来看望母后。”

刘文谦抬眼看着他们母子之间的互动,心里有了些触动,他仍旧跪着,“母后,儿臣不孝,都是儿臣的错。”

皇帝看了他一眼,“你是不孝。”

刘文谦磕完头起身,“皇兄,臣弟才德浅薄,不堪为王,请皇兄收回这亲王爵位吧。”

皇帝忽然笑了起来,“好一个要美人不要权势的多情王爷,你这样,把母后置于何地?”

刘文谦抬眼看向皇帝,“皇兄,难道孝顺母后的方式,就是多睡几个女人吗?”

皇帝嘴里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他抬手把茶盏摔到了他身上,“混账,朕看你就是好日子过多了欠教训。母后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你却这样惹母后生气。”

刘文谦又光棍了起来,“皇兄,臣弟还是那句话。不论为了谁,母后也好,臣弟的妻儿也罢,或者是皇兄,臣弟随时都能抛开这些身外之物。臣弟本来就是一个市井商人,不懂朝廷大局,不懂君子礼仪,臣弟只知道维护自己的家人。”

皇帝懒得理他,“母后,您莫要生气,儿臣来教训这个混账。”

李太后叹了口气,“算啦,我老了,也不想操心了。既然他觉得这样好,那就这样吧。”

刘文谦见李太后神色间有了一丝落寞,有些不忍心,“母后,儿臣一个闲散之人,怎么忽然就有人盯着儿臣家里的事不松口?儿臣虽然没本事,也是母后亲生,到底什么人在背后这样和儿臣过不去?”

李太后看向刘文谦,“你先回去吧。”

刘文谦又磕了个头,“母后,儿臣不孝。”

李太后微笑,“你去吧,母后明白你的意思。你没有不孝,你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母后,比咽着口气心里却记恨强多了。母后没有怪你,我儿虽然不在母后身边长大,却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母后心里很高兴。”

刘文谦有些哽咽,“母后,儿臣小的时候,养母很疼爱儿臣,后来,养母有了亲生子,对儿臣只剩下个面子情。儿臣以前时常幻想,这要是儿臣的亲娘就好了,儿臣就不用和她虚与委蛇,儿臣想到什么就可以说什么。回京后儿臣又常常想,是什么造成我们母子分离?是杜氏吗?不是,杜氏铲除对手,她没做错。是这皇权吗?也不全是,子嗣少了,皇权不稳定,覆巢之下无完卵,所有人都要跟着倒霉。儿臣就想知道,杜氏说把儿臣放在火上烤的时候,父皇为什么一句话都没说,他明明知道小娃儿烤一下就死了。母后,儿臣很疼爱元宝,他还不到三岁。魏氏出身低微,儿臣若是纳了出身高贵的侧妃,侧妃长得好看、又年轻、又懂琴棋书画,等侧妃也生了孩子,儿臣就会摇摆不定,到时候,元宝母子多可怜。万一侧妃也说把元宝拿去烤一烤,儿臣昏头答应了,元宝岂不无辜?母后,儿臣能力不足,驾驭不了一群女人。”

刘文谦说着说着哭了起来,“母后,您知道吗,火烧在人身上,比刀割还疼。您看儿臣脸上这块伤疤,这么大一丁点大,儿臣当时疼了好几天。儿臣身上还有许多伤疤,儿臣从来不敢给母后看。为了救元宝,儿臣忍受了大火烧身,如今怎么能为了女人再让他受委屈。”

李太后听见他说大火烧身,也跟着哭了起来,然后扑了过来,抱着他痛哭,“我的儿呐。”

娘儿两个抱在一起哭,刘文谦边哭边道,“母后,您为了儿臣什么都愿意做,儿臣为了自己的孩子,也是什么都愿意做。儿臣不是故意要忤逆母后,母后您能知道儿子的心吗?”

李太后哭了好半天,刘文谦给她擦了擦眼泪,“母后,儿臣不孝,惹母后伤心了。”

刘文谦对女人的耐性最足,他在家里哄魏氏、哄女儿们,他最懂女人心。只要让她们共情了,女人最好说话。

果然,李太后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我儿,你是个好父亲,也是个好丈夫,比那个老东西强多了。”

正在隔壁偷听的太上皇听见了,顿时气的狠狠锤了两下床板,死老太婆!

刘文谦把李太后扶了起来,“母后坐。”

李太后忽然拉着他的手,“皇儿,你身上还有许多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