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1 / 1)

又是午夜, 韩乙挎着两个大包袱翻墙出门,他先把行李送回船上,在船上船下转一圈,确定没藏着人,他折回去接丹穗。

丹穗又收拾出一堆东西,她把小院里?角角落落能用上的?东西都装起来, 灶上的?铁锅也给揭了下来,两个水桶还是新的?,水桶也带走?,蒸饼子的?篦子也带走?。就连杜甲弃下的?衣物她也给搜罗走?了,都是好料子,做工也好,拿给韩乙穿。

一声猫叫,丹穗从屋里?走?出来, 正?好看见韩乙翻墙进院,这是两人商量好的?,他回来了发出一声猫叫,免得冒然进来吓到她。

“这些东西都带走?,你估计要多跑两趟。”丹穗压着声说。

韩乙踢到铁锅,他纳闷道:“这东西船上有,带走?做什么?”

“我们不拿走?,最?后便?宜给外人了。铁锅可不便?宜,转手?能卖十来贯钱。”丹穗精打细算。

韩乙沉默下来,他没再啰嗦,他去灶房搓几根草绳把杂七杂八的?东西串起来,拎着两大坨东西再次翻墙出门。

第三趟,他把六床棉被送上船。

第四趟,他把丹穗背回船上。

天际泛出幽蓝色的?光,江岸两边鸡鸣回荡,天要亮了,折腾了一夜的?两个人这才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这一觉,丹穗和韩乙睡到日落黄昏,两人饿得受不了了才爬起床去做饭。

“要把盐丁被送去战场上的?消息传出去吗?”丹穗问。

韩乙点头,“我要是不说,那些盐丁的?家人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儿子、丈夫去哪儿了,揣着希望找半辈子,咽气的?时候还要念叨。”

“也是,无望的?希望最?折磨人。”丹穗赞同。

韩乙沉默了会儿,他切菜的?动作?重了起来,菜下锅的?时候,他恨恨地骂:“害人的?东西,他还不如跟老三一样死在战场上。”

在他看来,黑大已经沦为朝廷的?走?狗,跟贪官污吏区别不大。

丹穗没吭声,他们兄弟俩的?事她不帮腔。

晚饭做好,二人对坐着在厨仓吃饭,丹穗说一些她在面团上练手?刀的?心?得,韩乙听她叨叨,紧绷的?躯体慢慢松懈下来。

饭后二人在船板上散步,韩乙又让丹穗拿他练手?,丹穗怕把他劈死了,任他费尽口舌也不肯答应。

一个有意躲一个故意追,都揣着说不出口的?小心?思,心?底的?火苗滋啦啦长。终于,一场追逐变了味,在浓重的?夜色里?,韩乙扛起笑意喘喘的?女人大步走?上二楼。

舱门关?上,变调的?笑闹声裹着闷闷之意,风一吹就散了。

“你在哪儿学得这些本事?”丹穗弓着腰气喘吁吁地问,他头一次跟她亲嘴分明还是笨拙的?。

“看得多,有印象。”

“看的?谁?”

韩乙不答,手?上的?动作?乍然凶猛起来,他指腹有茧,关?节粗大,指骨灵巧又硬,三指在甬道里?灵活又急促地翻动,丹穗霎时说不出话来。难耐时,她撑起腰,一手?搂着他汗津津的?脖子往胸前推。

韩乙顺着她的?动作?咬两下,他突然抽手?,大步下床去点蜡烛,他掌着蜡烛来到床边,水淋淋的?手?指又探下去,火光萦绕下,他撩起眼皮盯着她的?脸。

丹穗羞涩地蒙上他的?眼,可他故意作?乱,她渐渐无力支撑,便?松开?手?由他看去。

火苗骤然拉长,烛泪滚滚滑落,韩乙抽出手?,他拉过她的?手?握着自?己。

丹穗由着他带动自?己,待他呼吸加重时,她推倒他,自?己翻身而上,模仿着他的?神态,用眼神去侵略他。

韩乙受激,他半靠在榻上望着她,心?里?生出棋逢对手?的?兴奋,淌着细汗的?身体战栗起来,他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也不再蓄力顾着她。

事毕,他下床捡起堆在舱板上的?棉被,餍足地躺了回去,将两人裹了进去。

丹穗趴在榻上小口小口喘息,脊背上移来一只粗糙的?大手?,她下意识猛颤两下。

韩乙拍拍她,他箍着她的?腰抱进怀里?,手?指细细捋着她,柔嫩的肌肤沁着细腻的汗,摸着堪比上好的?绸子。

“腰上的?伤好全了吗?”她嘶哑着声问。

“差不多了。”

“我看看。”

韩乙懒得动,他推脱道:“明天再说。”

丹穗坐起来,她推他翻个身,清晰地看见狰狞的?伤口,伤口中央的一块儿血痂明显是刚蹭掉的?,他腰上还有血色。

“让你疯。”丹穗赏他一巴掌,“不晓得疼?”

说着她要下床去包袱里?翻药瓶,韩乙一把拽住她,他闭眼说:“别费事,我睡一晚就长好了。你快躺回来,别又受寒生病了。”

丹穗顺着他的?动作?倒回他的?怀里?,她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你逛过青楼妓院?”

“在里?面住过,那里?面人杂,我躲避追捕的?时候在青楼里?躲过。”韩乙没再含糊其?辞,他推开?她脑门上汗湿的?头发,认真地说:“别瞎想,我就你一个女人。”

丹穗咬唇,她心?里?暗喜,一脑袋砸在他胸前,娇声说:“我才没瞎想。”

男人轻笑几声,胸腔里?也跟着震动,丹穗动了动,她侧耳贴在他遒劲的?胸膛上,心?跳声混着笑声钻进耳道,她有几瞬的?眩晕,像偷吃一大缸的?蜂蜜,从头到脚都是雀跃的?。

蜡烛的?火苗矮了下去,是烛芯塌了下去,韩乙捡起散落在床头的?木簪,他搂着怀里?的?人倾身过去,用木簪挑起烛芯,不怕烫地掐去一节。

“当心?烧伤。”丹穗提醒。

“我皮厚,不怕烧。”韩乙又靠回床头。

舱顶乍然响起噼里?啪啦声,下雨了。

雨越下越大,雨点打在船板上如黄豆散落,雨声盖过风声,也压下俗世上万千动静,好似这世上只剩一艘船,只剩两个人。

丹穗和韩乙都安静下来,两人默契地享受雨夜带来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