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乙“嗯”一声,他?听着脚步声离开,过?去拉开门拿衣裳。
等他?穿戴整齐出去,丹穗坐在花厅等他?吃饭,他?一露面,她朝他?腹下扫一眼。
“别?乱看。”韩乙斥一句。
丹穗撇嘴,“你要不要脸?大白?天的?,你支棱着乱跑。”
韩乙深吸一口气,他?拿起筷子扒一口饭。
“以后不能再这样,你不要脸我还要脸。”丹穗不高兴,她接受不了他?太过?放荡,在卧室里他?能乱来,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他?赤身?裸体从前院走过?来,太不成体统。
韩乙强咽下嘴里的?饭,他?咬牙解释:“我碰了腐尸,衣裳染上?味,怕熏着你,我在门口脱了让李石头拿去烧了。身?上?又是脏的?,不想再弄脏一身?衣裳,我让狗蛋先进来,确定主院没外人才那?样走进来。”
丹穗瞥他?一眼,又朝桌下瞅,“那?你……”
“没见?你之前,它老老实实的?。”韩乙憋出一句话。
丹穗白?他?一眼。
“吃饭。”韩乙转移话题,再说?下去他?又没心?思吃饭了。
饭后,闻姑婆过?来收走碗碟,屋里又只?剩夫妻二人。丹穗拿来牛角梳给他?梳开半干的?长发,这才问:“海边是什么情况?我听曲大哥说?你在海里捞起来一具穿兵服的?尸体?”
“嗯,胡虏人的?军队应该是追到福州,跟朝廷的?水师打起来了。”韩乙把上?午的?事完完整整讲给她听,他?后仰着头,后脑勺贴在她平坦柔软的?小?腹上?,说?:“你别?担心?,日后胡虏人若是追着朝廷的?残军南下,我带你离开潮安县。”
丹穗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她不舍道:“这儿是我们的?家。”
“我找个机会把船卖了,在下一个落脚地,我们再买个宅子,你继续开私塾,我们继续开武馆。”韩乙说?。
丹穗搂着他?的?脑袋叹一口气,“我们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的?,如今也在潮安县站稳脚了,下一个地方可能没有这么好的?条件让我们这几个外地人立足。”
“交给我。”韩乙安慰她。
“该死的?胡虏人,他?们怎么不死绝啊。”丹穗生气地骂,她愤怒地说?:“朝廷的?残军都退到福州了,北方大地都被他?们占了,他?们还不甘心??”
这是丹穗头一次生出家园被占、自己被驱逐出自己地盘的?愤怒,愤怒、不甘、却又无能为力。
“我们逃了,潮安县的?人可怎么办?他?们待我们挺好的?,都是好人。还有我教的?这些学生,她们要是被杀被胡虏人强占可怎么办?”丹穗焦虑道,她想了想,说?:“要不我们带潮安县的?人一起跑,等胡虏人走了,我们再回来?”
第65章 动员逃亡 战事来
韩乙握着她的手, 牵她到自己身前,他抬眼望着她, 她脸上挂着焦躁,眼里装满急切之色。
“行不行?”丹穗晃着他问。
“这不是我说行就行的,故土难离,很多人不到生死关头是不会弃家逃亡的。”韩乙圈着她的腰安抚她,他跟她细细解释:“我们猜测朝廷残军会败退南下?,很大可能会在潮安县驻留, 但其他人不一定有这个认知,很多人会心?怀侥幸,想着朝廷残军不会在这儿上岸。还有一部分人跟我们不一样, 他们跟杜甲一样怀着救国大义, 想要留下?跟胡虏厮杀。”
丹穗不吭声。
“几年前的襄阳战场, 跟襄阳城共存亡的百姓有成千上万人。去年临安府城破,同样有许多人誓死不屈。他们宁可死在胡虏刀下?,也不肯弃城而?逃,做苟且偷生之辈。”韩乙继续说。
丹穗伸手捂住他的嘴,“不准这么说你自己,誓死不屈的好汉固然忠义, 选择活下?去的人也没有错。什么时?候活着是一种罪孽了?”
“不说不说,你别气。”韩乙拿开她的手,说:“我想想办法,遇到合适的机会我把我们避难的打算透露出去,朝廷残军南下?前,愿意跟我们一同离开的,我们都带上。”
丹穗点头,“能救一点是一点, 不愿意离开的随他们。日后我们再回来,潮安县就是无?一人生还,我们也不用愧疚,活下?来的人对我们也没怨言。”
“曲夫子?说得有理。”韩乙摩挲着她腰上的软肉,说:“去睡一会儿?免得下?午上课没精神。”
丹穗点头,“你睡不睡?”
“睡。”韩乙托着她的腰臀站起来,抱着她走进一墙之隔的卧室,他照旧询问:“上课累不累?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没一点感?觉。”丹穗躺床上,她拉着他的手放在小腹上,平平坦坦,要不是她每天早上会干呕,她都怀疑大夫诊错了。
韩乙一手放她小腹上,一手拿着蒲扇缓慢又?有力?地扇风,听着她的呼吸声平稳下?来,他换只手拿蒲扇,两眼定定地望着屋顶想事情。既然决定要避开兵祸去逃命,要从哪条路走、逃往什么地方、带着成千上万人又?该准备多少?东西……
不知不觉,大半个时?辰过去了。韩乙察觉枕侧的女人呼吸有变,他忙放下?蒲扇,两眼一闭装睡。在丹穗坐起来时?,他睁开眼装作也醒了。
“要喝水吗?”韩乙下?床穿鞋,“我去给你倒水,你等着。”
丹穗拿起蒲扇扇了扇,等水递过来,她解了渴也就清醒了。
“睡一觉真舒服,是不是?”丹穗问,“听我的没错吧?晌午睡一阵比喝参汤还养人。”
韩乙笑着点头,“曲夫子?说得对。走走走,我送你去学堂上课。”
下?午上课的十?八个学生都到齐了,韩乙一露面,她们迫不及待地问海边捞尸的事。
“韩馆主,你们上午是不是在海边打捞到胡虏人的尸体?”
“听说福州又?打起来了?”
“朝廷的军队能不能扛住?我们南方不会也要被?胡虏占领吧?”
“各归各位。”韩乙吼一声,他护着丹穗走进学堂,待她坐稳,他统一回答:“你们听到的小道消息都是真的,胡虏和朝廷的军队在福州应该是打起来了,后续如何?,我不清楚,你们想知道就去官府打听消息。”
说罢,韩乙大步离开。
丹穗望着台下?一张张面带慌张和惊恐的脸,她给她们一盏茶的缓神时?间。一盏茶后,她开口说:“胡虏还没打过来,我们的日子?还照常过,都打起精神,我们上课了。”
然而?这番话的效果并不理想,大家频频走神,无?心?听课。
而?前院武馆,六十?一个武弟子?在得知战事将要到来的情况下?,学武的兴头格外高昂,今天不怕晒不怕热,在练武场上奋力?捶打悬挂的沙袋、跳起来用脚狂踢。
曲丁庆指点过两个女儿后,他走到韩茵茵她爹身旁,韩茵茵不肯再来,韩父顶替女儿前来学武。
“稳住身子?,出拳的时?候,上半身不要倾出去。”曲丁庆抓住韩父的拳头,他稍稍用力?一带,韩父一个踉跄撞上沙袋,“你看,你上半身倾出去,下?半身无?力?,敌人一拽,你就扑刀上去了。你稳住身子?,出拳的时?候要做好后退的准备,敌人来拉你,你往后仰,腿跟着动,把敌人拽过去,手肘再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