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那天晚上,天空毫无预兆地飘起大雪,大片大片的雪花如洁白的精灵在空中肆意飞舞。
众人毫无防备,天气瞬间冷了下来。江叮叮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大雪,新奇之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兴奋得咿咿呀呀直叫,惊叹道:“我要回去告诉我的好朋友,这里好多好多羽毛!”
她那纯真的模样,在漫天雪花的映衬下,恰似冬日里绽放的一朵可爱小花。
陈述看着江叮叮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转头对江引说:“这孩子,想象力真丰富。”江引微笑着回应:“是啊,小孩子眼里的世界总是这么美好,充满无尽幻想。”
那晚回去的路上,雪依旧纷纷扬扬地下着,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静音键,万籁俱寂。
陈述犹豫着问江引:“在京北过年吗?”
江引心中一阵纠结,她既想回云城,又放心不下刚出院的妈妈,还顾虑着赵家老太太的期盼,无奈说道:“看情况吧,要是孩子怕冷,我们就回去。”
的确,有时只能借着孩子的立场给自己一个借口。
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地飘落,给整个城市披上一层如梦似幻的洁白盛装,世界仿佛瞬间变成童话王国。
江引看着车窗外的雪景,心中五味杂陈。雪景很美,江叮叮的快乐也感染着她,但她仍纠结是否在京北过年。
这里虽有亲情温暖,但心中总有些惶恐不安
江叮叮在车里嚷着要去看雪,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世界,所见之物都像是被大自然精心勾勒,匀裹上一层白色外衣,兴奋极了。
陈述见孩子如此热切,便把车缓缓停靠在路边。
江叮叮由陈述牵着小手,一大一小踩在厚厚的雪地中,两对脚印恰似两排错落有致的树丫,弯弯曲曲地向前延伸。
“舅舅,雪地里能碰见艾莎公主吗?”江叮叮仰着小脑袋,轻声问道。
“艾莎公主是谁呀?”陈述好奇地问。
“艾莎是安娜的姐姐。”江叮叮奶声奶气地回答。
“估计是碰不到。”
……
而车里的江引,对雪再没有多年前那般的喜爱与憧憬。因为某一年,她差点冻死在雪地里,雪对她来说,险些成了自己的葬身之地。
那冰冷刺骨的感觉,至今仍深深烙印在她的记忆深处。以至于她不敢陪江叮叮去雪地深处。
两个人回来的时候,陈述把江叮叮严严实实地裹在大衣里,像守护天使一般,细心地替她挡风挡雪,将她护在温暖的怀抱中。
一大一小回来时,带着一身寒气。江叮叮哈哈地笑着,说舅舅把她看世界的眼睛都捂住了。
江叮叮虽没看到艾莎和安娜,也没看到雪宝,但她终于如愿以偿,来京北之前,她就盼望着能来看雪。
陈述小心地把江叮叮安置在车后排,赶忙将空调温度调高几度。
江叮叮在车里兴奋地嚷嚷:“舅舅,我一点都不冷,我才不怕冷呢!”那模样,像是在拼命炫耀自己有多勇敢。
江引微笑着,伸手轻轻拂去江叮叮脸上的雪花,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前面开车的陈述身上。
只见他身上落的雪比江叮叮多了不少,那一刻,江引心中突然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觉得这些年陈述在自己身上着实浪费了太多时间。
算起来,他们相识差不多十年了,关系不近也不远。他很好,体面大气,放在人群中相当惹眼,而自己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小地方女子,实在是不值得他耗时耗力。
江引不禁想起那天周晴跟她说的话,年少时的人啊,总会因为某个人而执着许多年,如果那个人从未伤害过自己,便会心甘情愿一直为其付出时间。
江引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跟陈述说清楚。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该怎么开口呢?江引反复斟酌言辞,内心满是纠结。而一旁的江叮叮精神格外好,从医院到家里的一路上,小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丝毫没有半点睡意。
在江引准备下车之前,她犹豫再三,还是向陈述要了电话号码。想着等孩子睡着后,打电话跟他好好说。她之前换了微信号,删掉了过去的一切。
他们都是好人,他很好,比所有人都好。
陈述拿了把伞出来,让江引撑着,他抱江叮叮下车,江叮叮抱着陈述的脖子道:“舅舅,你见过圣诞老人没有?”
“没有…”
“那你们家树上怎么有圣诞老人送的礼物…”
一把大伞,三个人,他们走向那片暖光,雪很大,似乎在洗涤着世上的尘埃。
那只小手用力地伸出窗外,试着去接上一簇棉团。那手接雪的姿态如那年的她那般。
外面的雪依旧肆意地下着,在这临近过年的冬夜里,似乎比2018年的那场雪还要大。
江引没有察觉到,不远处的后方停着一辆车,车里的某人静静地看着他们,眼神复杂,似乎在凝视着眼前的一切,又仿佛透过这里望向了遥远的过去与未来。
车里的中控屏盈盈之光,映着锁坠上的喜乐或红或蓝。
那人的电话响起:“喂,妈妈。”
“希呈,过年你怎么安排?是约崔叔叔家的女儿见面还是……”刘芳群的话没有说完。
“姚晓彤说三十来咱家吃年夜饭,我初一去她家。”
“那你早些接人过来。”
某人,又点了一根烟,打火机已充了多次汽油,也许是用了多年,有时也会打不着火,机身上刻的字还在,不过,那张小橘猫头像早已模糊不清。
他记得当年问送礼物的江引,自己抽烟她介不介意,她表示不介意。
那天,闫浩和周俊坤打电话数落他,说他活该如此
回忆起四年前,那些复杂的情感纠葛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