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养孩子孩子能不横行霸道肆无忌惮吗?楚韵以前觉得郎氏行为疯癫,如今再想,这人能不作奸犯科变成薛蟠都算得上天赋异禀。

听说这还是郎家收敛后的样子,那收敛前呢?是不是每年生日都会做宝石蛋糕让郎氏砸着玩儿啊?

楚韵骂杜老爷:身在福中不知福,当好你的赘婿得了,一天三餐衣食住行还少得了?要不是性别卡太死,排队的人估计能从永定河站到东海。

洪氏摆足了给郎氏撑腰的气势,小露财力一回,看人人都知趣,也歇了劲儿,拉着楚韵几个和在外边乱跑乱跳的孩子们说话。

杜家人她就见过郎芝香的儿子女儿,往下的小猢狲都不认识,现在郎芝香开了口,她就打算还跟寻常姻亲一样走动,这人自然要熟悉起来。

洪氏把带了一车人过来就是这会儿用的。

她挥手叫丫头们都进来,喜鹊赶紧出去领了一连串的人。

丫头们生得都不错,精神气很足,穿戴也整齐,还有人留着一点儿圆润的小短甲,走过来楚韵就闻见一股香风,她数了下估计有十来个。

这还真是拉了一车面包人过来……

洪氏看着杜家院子里的老婆子指着丫头们道:“这都是家里教出来的好孩子,个个绣活儿都拔尖,原来你兄弟是想着给胭姐儿几个留着,等她们出嫁做陪房一起到夫家,想着你这里缺得厉害,他一个都没留,最好的我给你留下了,要叫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剩下的给媳妇们一人一个,再给下头哥儿姐儿一人分一个。”

一群丫头里四个分给郎氏的姑娘站出来口称“见过太太。”几个人大概有十七八岁,生得都很白净。

四个人都是洪氏从家里各房领出来的,郎家大仆人多能人也多,里头许多人空有本事却出不了头,郎家用不着要这么多仆人,这次洪氏挑着不得用又手艺好的干脆一股脑儿都送了过来。

这些姑娘都还没嫁人,只要这两年郎芝香给她们找个好人家,丫头们自然忠心。

闵氏挑了三个年纪最小起名叫斑鸠、绣眼、红嘴,打算跟女儿一人一个。魏佳氏挑了两个姿色最普通的起名叫翠凤、彩羽。

至于儿子们,两人都没考虑,她们做不了主,洪氏觉得杜家迂腐,那姑娘的手艺就是比小厮好,难不成以后他们还能一辈子不接触婢女?这对自己的教育也太没信心了吧?

最后几个男孩子的绣娘是洪氏赐下去的,至于要叫什么鸟,洪氏就没管了。

轮到楚韵这里,郎氏插嘴了,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说:“这孩子最近有大功,我亲自给她挑一个!”

于是一个叫八哥的圆脸小美女手足无措地被送到了楚韵手上!

八哥的名儿是郎氏亲自取的,可能由于名字太过普朴实无华,楚韵留心到“八哥儿”谢恩时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三房院子很大,八哥儿过来后,何妈就把人领下去安置,其他人就犯难了。

郎氏还没意识到,她乐滋滋在安排料子,道:“无论什么好料子,在箱子里放两年就不新鲜了,不如一股脑儿都做出来,趁着东西新在外头多穿几回。”

楚韵当然相信郎氏的衣品,她就说:“都听娘的。”

洪氏看她姿态摆得低,还特意冲楚韵笑了下。

楚韵想说,这可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郎氏指着布说:“这匹要缎绣花鸟团瑞禽瑞兽纹袄,这个做紫色绸绣兰花百蝶纹氅衣更合适。”

四个丫头在旁边听着都没说不行。

喜鹊很震撼,这些东西听着就让人抓瞎好吗!要是让她做,只怕第二天她人就在水里浮起来了。

楚韵是汉人,有许多汉人亲戚要走,考虑到身份的特殊性,两人特意给留了点料子让她做两件马面裙穿。

吩咐完了,四个丫头里最大的那个小声问:“太太,我们住哪里呢?”

郎氏,慌了。

她从小被大群仆从小伺候惯了,自己也享受这个,以至于一下子没想起来杜家太小装不下这么多人这回事。

看着眼前四个领着包袱的绣娘,郎氏终于想起了缩在一边隐形人一般的丈夫,藤蔓似的,用一种看见依靠的嗓音,道:“老爷,怎么办啊?咱家住不下这么多人!杜家不比郎家,整个屋子加起来还没小半个郎家大呢,你说,怎么办呢?”

杜老爷已经想昏古七了。

能怎么办,推了呗!家里这么多仆人像话吗!他不好推,郎氏好推!郎家人宠她宠得捧在手里怕散了,说要个大宅子住都未必不肯,别说把几个丫头送回去。

她这一推过来,难不成自己要说:家里太穷了,就不留了吧。

杜老爷脸上又开始发烫,好像回到了郎家饭桌似的,自己也还是嚼茶叶的乡下人。

“家里儿孙多了,屋子也小了,这几年我正盘算找一个大房子搬进去,择日不如撞日,今儿我就叫人丫子出去找大宅子,丫头们先挤一挤,挤不下的暂时在老三屋子里住着,过几日搬了家就好了。”

杜老爷说这话心里都在淌血,杜家没什么钱,有的都是他在战场上捡的,每一锭银子上都有他杜淳风的血汗,本来杜老爷是想着儿子们多多挣钱把杜家发扬光大,可如今一看,竟然没一个人学了他捡钱的本事,他的钱就不想拿出来了。

如今让郎氏一问可好,一下子少说得赔进去几百两银子,

杜老爷心里滴血,可听了这些话得人都热血沸腾,杜家这个破宅子他们早就不想住了,尤其下头人都快叠罗汉了,他们都不好意思请人进来玩。

郎氏咂嘴儿道:“老爷,买个大三进的吧,宽敞,人住着舒服。虽然没郎家大,但咱们住着也顶够了,儿子们没出息手上没啥钱,你一个人也出不起那么多,就三进的院子吧,实惠。”

洪氏听得几乎快笑破肚子,拉着郎氏的手直拍,原来姓杜的顶多买个三进的宅子,让她这么一挤兑,不买个和郎家差不多的都不成了。

他咽得下这口气?

杜老爷当然咽不下!可他也不是冤大头,于是住了嘴不吭声,憋了满肚子窝囊气,不由想着其实有几个不孝子也不错,至少憋了气做老子的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杜容和刚把那一百亩地的银子拿回来,得了舅家来人的消息就带着银子往回跑。

其实自从楚韵跟他说了娘想要绣娘后杜容和就有预感,郎家差不多要来人了。

郎家老宅子里不仅住了郎家人,还有他们汉话都说不顺溜的亲戚。这些满人对汉人分外看不上,就是吃个饭菜什么的都不愿意跟汉人一起,说什么:“我只跟满人说话。”

郎舅舅这里还能说是满人的后代,只是挂在汉军旗,但到了他和两个哥哥这,血脉已经有一半是汉人的血,听说在他们老家这样的“杂种”都会被砍了祭旗。

但杜容和过去从来没受到过为难,打那时候起他就知道郎舅舅心里还有嫁到杜家去的妹妹,只是记恨她不要郎家送过去的先生。他在郎家时住的也是娘出嫁前的院子。

不过郎舅舅对他们几兄弟不太亲热,所以里头究竟怎么回事,杜容和也不清楚,但他可以肯定,这兄妹两个要和好也就是一瞬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