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瑞堂突然暴喝一声,重剑裹挟着凌厉劲风直袭徐琅玕胸口,疾风扑来椿安害怕地捂住眼睛。
“啊。”
剑身距他胸口一寸之差时骤然停下,剑风呼啸而过吹起他的发丝。
“哈哈哈哈!”
见他分毫未退,费瑞堂大笑几声收力只轻将剑身拍了拍徐琅玕的胸口,赞道:“小子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看着就弱不禁风的十足书生模样,按道理,你确实配不上呈月小姐,但就冲你这份临危不惧的胆量,算勉强也能站在她身边。”
言罢,费瑞堂转身离去,程朝急忙上前扶着徐琅玕,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徐琅玕手捂着胸口顺势倚在程朝身上,眉头紧皱:“有点疼。”
“我扶你过去休息会。”程朝柔声到。
程朝搀扶着徐琅玕跟在费瑞堂身后,心想着:费瑞堂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前来难道是为了昨夜发生的事?
费瑞堂侧目,程朝正回想昨夜之事,忽然感觉到身侧一股蛮力袭来,她整个人猝不及防径直飞出去,还好她反应极快踉跄两步稳住身体。
一头雾水的程朝看向徐琅玕,只见他干咳两声,眼神闪躲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我先回房换身衣服。”
“哈哈哈...”费瑞堂摇头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调侃。
这小子的心思...
不一会,徐琅玕换好衣裳下楼,众人围桌而坐。
徐琅玕从袖中取出一枚红灯笼碎片放到费瑞堂面前:“费大人,是不是该给我们介绍一下岚雾涧夜间嫁女的风土人情?”
昨夜程朝与徐琅玕二人守在阁楼之上,等那阵阴风呼啸而过街道恢复了死寂,二人深知贸然出手可能会打草惊蛇,只目送送嫁队伍缓缓出城。
“今日费某前来为的就是这事。”说着,费瑞堂拿起桌上的灯笼碎片。
他重重叹息道:“费某去年调任至岚雾涧任职,岚雾涧此地自古便有女子出嫁前拜山神的习俗。可自从费某上任不久,岚雾涧就接连发生怪事。”
那些白天送去山神庙拜祭的新娘进入庙后便离奇失踪,百姓们都传言是鹤唳峰的山神收走了新娘。有个村子因惧怕山神抢走新娘,试图取消嫁女祭拜山神的习俗。然而没过多久,那个村子就在深夜遭遇了山难,整个村落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无一人幸免。
出了这场灾祸,岚雾涧的百姓灭了不祭拜山神的幻想,不敢不嫁女不敢不祭山神,那些有女儿的人家只得继续抬着出嫁新娘去到山神庙祭拜。
李恪轻摇折扇,若有所思道:“这些新娘一个都没有回来过?”
“前一两个新娘确实如人间蒸发般消失在山神庙里,但有一个例外,高家的姑娘出嫁失踪一个多月后竟独自跑回了家。费某得知消息连夜带兵赶去。可惜,那姑娘已然疯了,守在她母亲的棺椁前嘴里只会哇哇乱叫。无论问她什么都得不到任何有用的回应。”费瑞堂顿了顿,声音愈发沉重。
椿安双手捂住嘴,惊恐道:“真的是有山神吗?”
徐琅玕蹙眉:“子不语怪力乱神。”
他不信真有什么山神再作祟,妖魔鬼怪皆无人心可怕。
“神?能做出这等卑劣之事的算什么神。”程朝看向徐琅玕,这背后必定有蹊跷。
费瑞堂看着众人,沉声道:“诸位,此事刻不容缓,还望大家协助费某查明真相,早日拯救那些无辜的女子。”
程朝执剑起身:“我们再去一趟高家。”
...
高家位于城东,一路上椿安偷偷拉了一下程朝的袖子,踮脚神神秘秘凑近她耳畔:“呈月姐姐,你说那些新娘子会不会和刘家姐姐一样只是不想成亲,所以自己偷偷躲起来了呀。”
她何尝没有这般猜想?但费瑞堂不同于左彭年那样的文官,试想一个柔弱的女子怎么可能逃得过身经百战的武官,况且当时费瑞堂已经派兵层层包围山神庙,结果进庙的新娘还是在重兵围困下的山神庙凭空消失。
“若只是逃婚,断不会让费大人动用重兵。”
推开高家斑驳的木门,疯癫的高家姑娘坐在院子里玩弄着枯枝,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浑浊的瞳孔倒映着众人身影。
嘴角一咧,她对着众人嘿嘿傻笑,涎水顺着下巴滴落在褪色破烂的嫁衣上。
“嘿嘿,人,好多人,人,好多人。”
好吓人的姐姐...椿安害怕地揪着程朝的衣角躲到她身后。
参谋叹气道:“正屋门扉紧闭,看来高老先生不在家。”
“小妹妹!小妹妹!”
高家姑娘看到了椿安,口中发出急促的尖锐笑声,手脚并用朝着程朝爬来,眼看着就要冲着程朝扑过来,脚踝上的麻绳拖出刺啦声整个人摔到了地上。
“呜呜呜...”
脚腕上绑着麻绳束缚住了她,那麻绳经年累月已深深勒进皮肉,高家姑娘用力扯了几次发现不开,开始抓着地上的杂草幼兽般呜咽哭起来:“阿娘!阿娘!我要阿娘!”
费瑞堂不忍叹气道:“这妮子也是可怜,自从疯了就被她父亲锁在院子里,整日疯疯癫癫喊着她阿娘。”
“椿安乖,你到木各哥哥身后去。”程朝拉住椿安的手把人交给李恪。
“这个高老头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就留...呈月姑娘且慢!”看到程朝靠近院子费瑞堂急忙出声阻拦。
话音刚落,程朝已然走入院子扶起高家姑娘。
她温柔捡去高家姑娘头发间的草屑,取出怀中的手帕擦去她嘴角的涎水:“小心些。”
“见鬼了...”
看到高家姑娘安安静静地看着程朝,费瑞堂目瞪口呆地挠着后脑勺:“居然没有发疯打人,明明大前天还掀翻了两个衙役....”
“费大人这是何意?”徐琅玕问到。
“先前高老头并没有绑住这妮子,结果这妮子跑出去后见人就打。妇人多嘴议论几句要打,路过小儿好奇多瞧她几眼要打,要是碰上男人哎呦下手更狠。更邪门的是,听说她没疯前弱不禁风的是个药罐子,可疯了之后力大无穷,就连大前天我去抓她时都险些被她举起来掀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