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呜呜呜,阿阳你在哪……”

听见哭声,三哥程忠叔瞬间警觉将程朝护在身后,在四周扫视一圈后弯腰捡起地上一根木棍,紧紧握在手中,他小心翼翼地朝着声音靠近,每一步脚下的碎瓦砾都被踩得嘎吱作响。

等靠近摊子,程忠叔深吸一口气,猛地一脚踹开摊子。

受死吧!

“哇!”

躲在摊子下的少年双手慌乱地抱住头,身体蜷缩成一团,扯着嗓子惨叫道:“别杀我!别杀我!”

这个声音,程朝再熟悉不过了。

她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了那少年的模样:“五哥!”

三哥程忠叔看到是程忠义总算松了口气,紧绷的眉头也随着微微松起,他随手扔下手中的木棍,蹲下身一把将吓哭了的弟弟紧紧抱住,故作嫌弃地说道:“好了,丢不丢人,一个男孩子怎么哭得和一个小娘们一样。”

程忠义抓着三哥程忠叔的衣服,大哭:“三哥,杀人了!我看见他们杀人了!街上死了好多好多的人,我还把阿阳弄丢了,她那么小,她要是出了事我也不活了。”

程朝怯怯地开口道:“五哥,我没事,你快起来,这里不能呆太久。”

“走,走不动...”

程忠义腿软得厉害,紧紧抓着自家三哥的衣服,怎么都不肯松开。

真是的!程忠叔又无奈又烦躁,忍不住大叫一声,将弟弟背在背上,一手牵住妹妹。

第17章 刺杀

玄武门早已被金吾卫里里外外围住,一名金吾卫见程忠叔等人跑来上前一步驾起长枪拦住他们,声音冷硬如铁:“谁家的孩童,快快回家去!”

程忠叔忙将吓得瑟瑟发抖的程忠义往背上颠了颠,又侧身护住身后的程朝,高高举起取下腰间的令牌,大声说道:“镇北将军之子,求见官家!”

金吾卫接过三哥的金牌仔细端详一番后,派身边的侍卫带着他们进去。

官家坐在太师椅上,眼神中透着深深的疲惫,坐在一旁的皇后正轻声安抚着吓哭了的李旭,而李恪则垂着脑袋静静地站在官家身边。

“阿阳?”

官家抬起头目光扫到程朝,旋即露出一个疲惫无力的笑容,向她招了招手:“阿阳到朕身边来。”

“陛下。”看到官家憔悴的面容,程朝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阿阳没事吧。”

官家提起龙袍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低声哄道:“阿阳莫怕,有朕在呢,没人能伤到阿阳。”

今夜,官家的子民死伤无数。

原本充满欢声笑语的乞巧节,此刻已化作血腥的杀戮,街道上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人们佩戴的平安符,如今竟成了送命符在风中无力地飘荡。

官家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李恪,语气中难得带着一丝欣慰:“恪儿,今夜你做得不错。”

直至此时,程朝才得以好好打量李恪。

周遭一片混乱之时,百姓因惊恐而引发混乱之际,他已然跑去通知金吾卫保护官家掌控住这场祸事,两相比较之下,只会躲在皇后娘娘怀里哭得满脸泪痕李旭便显得怯懦许多。

李恪脸上浮现出一抹谦逊的微笑,恭敬地拱手回道:“回父皇,是父皇平日教导有方,儿臣不过是谨遵教诲。”

自那次在花园里偶然目睹皇后娘娘对李恪流露出的嫌恶眼神与冷漠态度后,程朝就知晓皇后娘娘对李恪满心不喜,甚至厌恶到了极点

“呵。”皇后抱着李旭目光冰冷阴狠,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嘲弄。

程朝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李恪的手上,见他的手滴着血,程朝不禁脱口而出:“李……三皇子的手流血了。”

李恪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轻笑地拿出手帕试图止住血:“小伤不碍事,无需挂怀。”

“恪儿过来,让父皇看看你的伤。”

官家抓起李恪的手,那只手上裂开一道好大的口子,手心血肉模糊,甚至隐隐可见白骨。

程朝瞧着都觉得疼,程忠叔忍不住吃疼地倒吸一口冷气,嘴里喃喃道:“这得疼成啥样啊。”

众人心中都在疑惑,他是怎么做到一声不吭的。

此前,李恪一直站在昏暗的角落里,待靠近程朝才惊觉李恪的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他的额头上布满汗珠,一身血污与泥土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

官家皱紧眉头,脸色愈发阴沉,又抓起李恪的另一只手,这只手虽未流血,手心却留着一道狰狞的伤疤。

这道疤不是他扑蝶摔倒受伤那次留下的吗?

可是当时她明明给李恪上了药,按常理不该留下如此明显的疤痕才对。

官家问道:“疼吗?”

他与李恪说话时,语气总是冰冷生硬,全然没有寻常父亲对儿子的温情,倒像是一位陌生的君王在审问臣子。

李恪轻轻摇头,喉咙动了动,缓缓开口:“不疼。”

说话间,他气息微弱,每吸一口气都好似要耗尽全身力气,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他这哪是不疼的样子。程朝担忧地望着李恪,生怕官家一松手,李恪就会体力不支瘫倒在地。

目光依旧在李恪身上停留片刻,官家似乎还在思索着什么:“退下吧,一会让御医给手心包扎一下。”

李恪明明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儿子,可皇后娘娘见他受伤却丝毫没有心疼之意,眼皮都未抬一下,只顾低头哄着李旭,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