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故意抖了抖自己的裙摆,昂贵的蜀锦在阳光下闪烁着细腻的光泽。

她不懂内院的女子为何总要纷争。

不是今日你咬我一口,就是明日我剜你一眼。

阿阳柔声道:“妹妹金尊玉贵,自然是穿最好的。嫂嫂我出身平凡,能有这样的衣裳已然心满意足了。”

她微微低下头,做出一副自惭形秽的模样。

徐敏真撇了撇嘴,眼中闪过不屑,而后眼珠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主意。

“嫂嫂,听闻你很会绣花,不如今日就给我绣个手帕吧。我明日要去参加诗会,正缺一方好看的手帕呢。”她歪着头,嘴角挂着人畜无害的笑,那笑容里却暗藏着刁难之意。

阿阳心中叫苦不迭,她哪里懂什么女工,在这讲究极致技艺的高门大户面前,自己那点本事实在拿不出手。

但此刻,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好呀,妹妹想要绣个什么花样呢?”

“我要绣一只神鸟,要绣得活灵活现的就像真的一样。”徐敏真眨了眨眼睛,狡黠地说道。

春枝抹了抹冷汗,神鸟的图案复杂繁琐,即便是经验丰富的绣娘,绣起来也颇为棘手,她这分明是故意刁难夫人。

阿阳心中一沉,她微微皱眉露出一副为难的神情:“妹妹这要求可真高,嫂嫂怕是要费些功夫了。不过嫂嫂一定尽力而为。”

很快,丫鬟便取来了绣布和丝线。

阿阳接过绣针,她深吸一口气开始下针,她故意放慢速度,针法也显得有些生疏,每一针下去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要不是看在徐玉供吃供喝的面子上,她才不受这窝囊气。

徐敏真站在一旁,双手抱在胸前,眼睛紧紧盯着阿阳的一举一动,嘴角挂着嘲讽的笑。

“嫂嫂,你这绣得也太慢了吧,照你这速度,明日诗会都开完了,手帕还没绣好呢。”徐敏真忍不住开口嘲讽到。

呵,她说什么来着,有些人光是见面就已经够倒霉了!

阿阳眼眶微微泛红,委屈至极又强忍着的模样:“妹妹,嫂嫂在家时,无人教导全靠自己摸索,这神鸟又这般难绣,嫂嫂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若妹妹着急,嫂嫂这就去请府里的绣娘来帮忙,定不会误了妹妹明日的诗会。”

说着,她作势就要放下手中的绣活。

徐敏真一听,心中有些不悦,她本就是想看阿阳出丑,若是请了绣娘,那可就没意思了。

“罢了罢了,你继续绣吧,我就在这儿看着,看嫂嫂到底能不能绣好。”她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眼睛死死地盯着阿阳像是要看穿她的心思。

阿阳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继续绣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手帕上渐渐出现了神鸟的轮廓,虽比不上专业绣娘绣得那般精美绝伦,可也别有一番质朴的韵味。

阿阳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抬手轻轻擦去汗珠,故作不小心将丝线缠在了一起。

“哎呀,嫂嫂你看你,这都能缠线,真是笨手笨脚的。”徐敏真见状立刻跳起来,指着阿阳的手,大声说到。

周围的丫鬟们也都忍不住偷笑起来。

阿阳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慌乱地想要解开缠在一起的丝线,可越急越乱,双手也愈发颤抖。

“妹妹,嫂嫂……嫂嫂太紧张了,实在对不住。”

声音哽咽,眼眶里蓄满了泪水,那模样楚楚可怜。

徐敏真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也别绣了,看你这样我都不忍心了。”

阿阳如释重负,连忙放下手中的绣活,她低着头,发丝有些凌乱地垂落在脸颊两侧,更添了几分柔弱:“多谢妹妹体谅,嫂嫂实在是惭愧。”

徐敏真站起身来,围着阿阳又转了一圈,忽然嗤笑道:“嫂嫂,虽然你这绣工不怎么样,不过看你这模样倒是挺惹人怜爱的,难怪哥哥会喜欢你。”

呵呵,茫茫人海,相识也算一场报应。

...

夜里,徐玉处理完政务回府,踏入内室一眼便瞧见阿阳委委屈屈地站在那儿,手中的手帕被她绞得不成样子。

他轻轻搂过阿阳的腰,顺势将她柔软的身子纳入怀中,温声问道:“怎么了?”

嗓音低沉带着政务缠身的沙哑,在面对阿阳时不自觉地添了些许温柔。

阿阳仰起头,眼眶泛红恰似被霜打过的花瓣,氤氲的水汽在眸中打转仿佛下一秒便要滚落,她撇撇嘴:“我本是不想说的。”

“今日你那妹妹,徐敏真来了。”她微微咬着下唇,好似鼓足勇气才说出这话。

受了委屈不说,那是圣人的事,她可不是。

“她做什么了?”徐玉眉头轻皱。

呵,徐玉这人平日里瞧着精明能干,处理政务时更是雷厉风行,当真不知自家那骄纵妹妹的德行?

阿阳抽了抽鼻子,手中手帕绞得更紧:“她让我给她绣一方手帕,指明要绣神鸟的图案,可那图案复杂得很,我哪绣得好。我已然尽力去做,可她还是一直嘲笑我,说我笨手笨脚连绣个手帕都绣不好,还说我配不上你。”

言辞可以寡淡,但是眼泪绝对得到位。

说到这儿,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眼泪簌簌滚落滴在手帕上洇出深色的水渍。

“她是你的妹妹,我怕,我怕她不高兴你就会不高兴。”

徐玉眼神瞬间冷了几分,他心疼地抬手轻轻拭去阿阳脸颊上的泪水:“阿阳,别听她胡说。你在我心里是最珍贵的。”

呵,说的好听,被人刁难的又不是你。

声音带着哭腔,又带着小心翼翼:“我知道你疼我,可我出身低微又没什么本事,在你这高门大院里,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夫君,今日敏真妹妹那般说我,我……我真的好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