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带着半指手套的手一伸,抛出一只机车头盔。华殊下意识接住,看见对方头盔镜面下隐约透出的一双锐利又令他十分熟悉的眼睛时才反应过来,叫了声:“江哥。”
江彻镜面后的眼睛弯了弯,华殊急忙戴好头盔坐上后座,两腿折叠起来,身子前倾抱着江彻的腰。
“哥,能听见我说话吗?”
江彻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能啊,我配了耳机,你说。”
华殊笑了笑:“哥,你今天好帅。”
江彻的语气中也带了点笑意:“嗯,我哪天不帅?”
“哪天都特别帅。”华殊抱着他腰的手臂又收紧了些,“但我没见过你骑车,感觉很新奇。”
江彻说:“以前喜欢玩,后来不在国内,车大多送人了,这辆也寄放在朋友那儿让他帮忙养护,我偶尔拿回来骑一骑。”
“那我是第一个坐上你机车后座的吗?”
“不是。”
华殊想也知道不太可能,但下一秒,他又听见江彻低沉的笑音:“但你是第一个坐上我机车后座的男朋友。”
头盔无法摒除所有噪音,猎猎风声中,华殊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他紧贴着江彻的后背,身前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热意,让他躁动不安。
江彻问:“怎么抱这么紧,是我骑太快了?”
“没有。”华殊小声说,“就是想抱着你。”
江彻笑了,语气却像是无奈:“好吧。”
江彻带着华殊兜了兜风,又把车找地方停好,两人一起沿街闲逛着。
华殊点了两杯冷饮,在店里等候。江彻四处看了看,转身走进旁边的一家琴行。店面挺大,一眼看去最醒目的是三架钢琴,墙面漆成浅灰色,挂着不同样式的吉他和小提琴。
“江彻?”
江彻正打量着这些乐器,就听见有人叫自己,他转过身去:“赵羲?”
面前的女人身材高挑瘦削,留着一头利落短发,比之几年前要更加成熟干练:“哈,真是你啊!好久没见了。”
“上回见还是乐遥喊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江彻笑了笑说,“这家店是你开的啊?”
“是啊,去年公司裁员,拿了笔赔偿金,干脆开了这家琴行。”赵羲双手抱在胸前,靠着身后的柜台说,“你一个人出来逛街?”
话音刚落,华殊就出现在门口:“江哥。”
他穿着中袖卫衣和牛仔裤,手上提着两杯冷饮,背上还背着装了头盔的双肩包,看上去一派学生气。江彻挥挥手示意他过来,又转头对赵羲说:“两个人。”
赵羲打量华殊几眼,不等江彻介绍就开玩笑地问他:“这是你的嫩草吗?”
倒不是她妄加揣测,实在是华殊一进门,眼睛就和粘在江彻身上似的,两人之间那种旁人融不进去的氛围,让她想忽视都难。
江彻也没反驳,只是耸耸肩对她道:“我已经到老牛的程度了吗?”
赵羲又问:“离婚了?”
江彻笑着没接话,转头对华殊介绍说:“这是赵羲,我大学校友。”
华殊认真道:“赵姐好。”
“你不是老牛,你是牛魔王。”赵羲笑着白了江彻一眼,又拍着他的肩膀对华殊说,“小草,你可要看好这位啊,抢手货,连我弟都只配在他结婚那天喝得烂醉,你比我弟强点。”
华殊已然从她几句话中窥见往事,占有欲发作,悄悄握紧了江彻的手。
“我弟和他室友一个乐队的,他室友带他到琴房,教他弹吉他的时候被我弟看见了。”赵羲被他的举动逗笑了,看热闹不嫌事大似地,“我弟那阵子真叫一个茶饭不思。”
赵羲的表弟越昭也是江彻大学时的熟人,江彻本想随口问问越昭的近况,这会儿被赵羲一通打趣,也不好再当着华殊的面提他了。
赵羲见好就收:“我上楼一趟,你们随便看看,乐器都可以试用,在这坐会儿也行,有事找我。”
华殊站在江彻身边,把吸管插进冷饮杯子里递给他,问:“哥,喜欢你的人是不是一直都很多啊?”
“没有,别多想。”江彻说完,见华殊还是一脸郁闷酸意,又摸摸他的头,“只喜欢你。”
华殊这才笑了。他哪能不知道江彻一直以来有多招人,他不过是爱听江彻对他说这些简明直白的情话:“哥,我也喜欢你。”
他注视着江彻,凑到对方耳边重复道:“好喜欢你。”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华殊真诚而慎重的语气忽然就触及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江彻轻咳一声,难得地有些羞赧:“嗯,知道了。”
他转移话题似地扫了眼面前的吉他:“好久没弹了,不知道还会不会用。”
“哥,我想看你弹。”
华殊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既然赵羲的弟弟都见过江彻弹吉他的样子,那他也要看。
“我试试。”
江彻在高低合适的椅子上坐下,把手里的冷饮和夹克外套都递给华殊,挑了把吉他拎起来试音。华殊偷偷拿江彻的外套在鼻尖嗅了一下,又在江彻看过来的时候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指尖有些生涩地拨弄琴弦,江彻熟悉了下手感,弹起一首曾经练得最熟的情歌。大部分记忆尚存,小部分的瑕疵无伤大雅,他看华殊拿出手机录像,便冲镜头笑了笑,随着音乐轻轻哼唱起来。
弹完一曲,他见华殊低头看着手机不说话,站起身问:“怎么,不好听啊?”
他难得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一下,这就翻车了?
“不是,很好听的。”华殊抬起头,一张白净的脸已经红透,“只是……没想到你会对我唱情歌,感觉好开心。”
于是两人走出琴行的时候,华殊手里又提了个琴盒,里头装着江彻方才用过的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