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把眼睛蒙上去。
阮娇娇不回头看他。
大牛说自己要出去调整一下状态,阮娇娇自己的就在柴房里把遮住伤口的衣裳处扯开了,方便涂药。
“嘶”
柴房里的门年久失修。
有人一进来,阮娇娇就听得见。
“大牛,姐姐我要等你等的花都谢了,我这个黄花大闺女都不害羞,你就害羞。”
“话说,你什么时候准备成亲啊?姐姐我跟你说呀,你那么容易就害羞,又不爱说话,很容易娶不到媳妇的……你轻点!”
冰凉的药膏涂在伤口的那一瞬间,阮娇娇本来就疼得倒吸口冷气,没想到那只手的主人越发过分的往她伤口一摁,疼得她差点就想回头拍他一巴掌,最后还是遵守诺言。
说好不回头的。
“我跟你说,我就认识一个人,他要不是貌美如花的我从天而降,拼命追他,他五十岁之前,我打包票,别说媳妇了,他连个母蚊子都娶不回来,你可千万别学他哈……啊!你再给我摁一次试试,我真的回头打你了哈!”
阮娇娇疼得冷汗直出。
或许是这个小少年对这些事情害羞?
“你要是不喜欢我说娶媳妇的事,我就不说呗,我只是一个人在这柴房里太无聊了。”
“不只是在柴房里无聊,那个裴狗子就是故意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他让府里的人都别靠近我,不然像我这么貌美如花,生性开朗的美人怎么会在这个府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啊啊啊凄凉啊!”
四处都是烂肉的伤口被冰凉的药膏覆盖着,阮娇娇感受到凉凉的触觉,也便没觉得那么疼了,只是药膏散发出淡淡的草药香气,阮娇娇对香味向来敏感,她能闻得出来,这个药膏不是普通的药膏。
偷主人家的药膏和厨房里偷几个馒头的罪行性质完全不一样。
“大牛,这药膏不是你的吧?你可别偷……”阮娇娇刚想回头警告这个年幼无知的大牛别做些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结果就被一只大手就那么硬生生地拦着她回头。
“不让我回头就算了呗,但我还是得跟你说一声,有些事情,不能做就真的是不能做,不是还要赚银子回去治你阿爷的病吗?你阿爷可就只有你了,如果你进去蹲大牢了,他就是一个人了。”
给她涂药膏的“大牛”全程连吱一声都没有,但手感恰到,身后的伤口没那么疼了,就只是她现在有些发烧,头有些晕。
可她还是想跟后面的人说说话。
只是说着说着她自己都不知道说到哪去了,“春杏儿平日欺人太甚,她还一心的想当丞相府的姨娘,但其实我这几天发现了,春杏儿其实早就耐不住和府里的另外一个下人有染了,我手里有她的把柄,所以我这次才敢这么对她,就是想着拿这件事情威胁春杏儿私了,吓吓她,然后最好能离我远远的。”
“只是没想到裴淮玉就突然间来了,不过他连听我狡辩都不想听,看起来是真讨厌我了……”
阮娇娇说着说着,自己那头就忍不住的垂下来了,喃喃自语,也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只能感觉到背后给她涂伤口的那只手顿了顿。
而阮娇娇在昏迷过去之前,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清冷白梅香,是裴淮玉身上的味道。
这么多年了,一直都不带变的。
靠近时就总令人安心。
……
可后面接连三天,大牛没出现过,裴淮玉也没来过,如果不是每天会有人给她送来个发霉的馒头,阮娇娇都怀疑他们把她给忘了。
……
直到第四天,阮娇娇终于被放了出来,可惜第一个见的人来者不太善啊。
“死丫头,还睡?!看我不踹死你!”
阮娇娇猛得睁眼,精妙地躲开了胡嬷嬷一大清早的灵魂一脚,意外地发现背后的伤口已经大好,已经可以灵活地翻滚了。
就挺想问问大牛买的是哪家的药膏,效果比她自己捣鼓的那些药草好多了。
阮娇娇的无视,让胡嬷嬷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折辱,况且身后的那群小丫鬟都在看着,便更加的多了几分怒气,“你还敢躲?!”
阮娇娇扶着那堆起来的柴站了起来,“哎呀呀,一大清早那么大怒气,瞧瞧你眼角上的纹又多了一道。”
胡嬷嬷被她这话吓得赶忙地到井边看看,阮娇娇跟着出去,春杏儿就紧张的大喊,“娘!小心这贱蹄子会把你推下去!”
阮娇娇假装遗憾的叹气,“杏儿呀,看起来你被吓得不轻哦。”
至少短时间内,春杏儿也不敢来招惹她。
胡嬷嬷指着阮娇娇的鼻子喊,“你这丫头片子一躺就是三天,可把你舒服着了,看看现在日上三竿,水缸里的水却一滴不见,现在府里上上下下都要用水,你该当何罪?!”
让一个病人打完全府上下下下用的水,打不完,还要将罪着安在她的身上,阮娇娇真的再一次见到了人的素质下限。
“胡嬷嬷,阮娇娇……阮娇娇……”
“有屁快放!”
插了一嘴的小丫鬟瑟瑟发抖,“阮娇娇好像已经把水打完了。”
确实,缸里面满满的都是水。
阮娇娇瞧着又加把劲的哭天喊地,“嬷嬷要不然看看这缸里的是什么,我真可怜啊,弱小无力还要被胡嬷嬷诬陷,大家快来看看,保不齐下一个被诬陷的就是你了。”
“你、你、你……!”胡嬷嬷就算再气也说不得什么。
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胡嬷嬷走后那些看好戏的下人也纷纷的散了,只有阮娇娇看着那缸里面满当当的水陷入了沉思,她想了在柴房里出现的那股熟悉清冷白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