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玉满眼心疼的看着阮娇娇,“你竟然一直在受这些委屈?”

话音未落,他骤然转头,寒星般的目光扫过青砖上跪着的人群。

王家老爷抖如筛糠,额角重重磕在碎石路上;衙役们佝偻的脊背绷成弓形,连大气都不敢出。

阮娇娇握住了裴淮玉紧绷的手掌,轻轻笑道,“你还怕他们这些人能够欺负的了我?我哪是那么吃亏的人,只不过那个时候没有空处理他们,现在那我可不得体验一把狐假虎威的感觉?”

“他们见到你就应该要像见到我一样。”

有官家的人插手,王家老爷那离奇暴毙的十任妻子的骸骨很快就被找到,甚至有两具尸体甚至还常在王家老爷的院子大树下面埋着。

这些年在这偏僻的小镇,王家老爷做的事情一直没人管,他仗着自己有些小钱一家独大,现在可算是恶人有恶报了。

第180章 最终章【完】

县令派人下来彻查,抄了王家老爷的所有钱财,涉及过这些事情的人,像王家老爷那样重得被处死,轻得被杖打三十。

意料之内的,王家老爷这些年来做的恶行早已经人神共愤,小镇上听到王家老爷要被处死的消息,甚至还恨不得放烟竹庆祝。

裴小白在这里还是有很多小伙伴的。

看着这一群小孩子玩闹也是一个幸福的事情,毕竟小孩子乖就幸福,小孩子不乖,那就想把他们揍扁!

她的裴小白当然是最乖的乖宝宝。

他兴奋地拉着裴祈安到处去认识新朋友。

倘若不是裴淮玉还要回去复命,他们或许还能够再逗留再久一会。

阮娇娇准备去邻家婆婆那边问候一番才离开,便让裴淮玉一个人到处在这里走走,裴淮玉还想黏着她,阮娇娇果断的把他推的远远的,陪大丞相受伤的小眼神还真的令人疼惜。

但阮娇娇下定决心要做一个狠心的女人。

最终,裴淮玉还是一个人在街道上走着,不过也还行,毕竟他在试图从阮娇娇在这一年里不停地走过的同一条路上,感受自己好像在这一年的时光里陪伴在阮娇娇的身边。

阮娇娇的眼光一直很好,这个小镇很温馨,甚至如果没有王家老爷这种人的存在,这个小镇怎么不算是一个桃花源呢?

“你就是丞相大人吧?”

裴淮玉回头看过去声音的来处,他非常清楚地知道眼前的人,他并不认识,可这个人竟然能够一眼就认出来他是谁。

“你是?”

小伙子气喘吁吁道,“我是阮小姐的朋友,我可算找到你们了,是这样的,阮小姐给了我很多钱拜托我做一些事情,但是我后面想了想,实在是难当重任,所以我想把这些东西都还给阮小姐,并且跟她道个歉,哦对了,你的画像,我是不小心看到的,阮小姐说要寄过去给你的不小心掉下来一个画像就正好被我看到了,上面写的是夫君二字,我便猜想着这个画像画的就是阮小姐的夫君,丞相大人您。”

裴淮玉听到那幅画像,他手上攥紧了几分,“我的妻子拜托你做什么事情了?”

阮娇娇在一年前确实寄回去一幅画像,她还说很想很想他,以画思人。

可是这幅画又怎么会在此人的手上过?

“您跟我来吧,我已经到这镇上好几日了,好不容易打听到阮小姐的消息赶过来,想把这些东西还给她,但是没想到来到这之后,阮小姐竟然已经离开了,但是好在我幸运些,最近听说阮小姐又回来了,我本来是想去找阮小姐的,但没想到遇到了您,这些东西交给您应该也是一样的。”

小伙子带着裴淮玉来到了一间屋子前。

以其说屋子还不如说是一个储藏室。

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品和信封。

小伙子蹲下来,粗布包裹在膝头解开三层又三层,最后露出那块被摩挲得发亮的金锭。

这可是要干几十年的差事,阮娇娇怕中途出意外也是给足了诚意。

但没想到还是出意外了。

小伙子虽然年轻但是手早已经布满了老茧,憨厚的面容涨得通红:“阮小姐说每隔半月要往京城寄封信,再捎些老物件,可我与坢坦国的姑娘定了亲,入赘的日子就在下月,实在没法子完成她的嘱托了,这金子我实在是没有脸收下来,还是请大人您还给阮小姐吧!”

“她是何时安排你这些事的?”

看着眼前那一沓又一沓的信,里面甚至还有原本明日阮娇娇要送去京城的。

这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以来收到的信都是阮娇娇提前写好的,也终于知道,原来从离开的第一天起,她就做好了再也不见的打算,她想着一个人偷偷的死去,甚至还想着定时着给自己和裴祈安送过来报平安的信。

“大概是三年前吧。”

“那就是她刚离开不久的时候……”

裴淮玉只觉得自己的喉咙里泛起鲜血的味道,可这些都比不上对她的心疼。

他从未想过,阮娇娇竟然吃了这么多苦,也从没想过,阮娇娇这般绝情。

就连这样都不愿意告诉他真正的情况,甚至还总是想着自己是拖累他的存在,怎么会呢?没有人会认为自己的爱人是拖累,如果是拖累,那也是他心甘情愿。

小伙子告了退。

裴淮玉一个人在这空荡的屋子里面收拾着这些“遗物”。

阮娇娇甚至还给他和裴祈安每年的生辰都准备了礼物,每一年都有。

也不知道阮娇娇是聪明还是愚蠢。

她还甚至有意的去改变自己写信的语气,给他们制造一种,自己现在状况越来越好的样子,她总是向所有人表现出她很好,很快乐的假象,所有痛苦的痕迹,都是被她一个人一点点敲碎了生咽下去。

他想起她每次重逢时故作轻松的笑容,想起她总说“一切都好”,原来那些云淡风轻的背后,藏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挣扎。

暮色渐浓,直到这间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他还是一个人独自蜷缩在阴影中,将满心的疼惜与自责,化作无声的哽咽。

他一遍遍的看着阮娇娇给他写的书信,指腹一遍遍摩挲着信纸上她的字迹,仿佛这样就能抚平她曾经受过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