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屿没搭理贺连洲,他抓住疤子的脸,迫使对方保持清醒,沉声问道:“你们遇见了什么?”
“不……我不知都……”疤子含糊不清地摇头,眼睛往上翻着,像是又要昏过去。
殷屿见状眉头一紧,抿了抿嘴,一手按住他脱臼的肩,一手抵住树干,猛一用力拽拉,就听“咳哒”一声!
肩膀复位了。
疤子痛得又是一声惨叫。
贺连洲“唔”了声,难怪殷屿刚才不急着给人正位,原来是当肾上腺素用。
“那你看见了什么?”殷屿催促道,“快说!说完你就可以睡了,听见没?”
“……角,好大的角。”疤子双眼无神地喃喃,“还有……灰色,白色……纹身……高……好高……”
疤子被殷屿捏着脸颊被迫抬着头,但他的眼睛已经失去了聚焦,说完后便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一般阖上,脑袋重重往下一垂。
殷屿见状眉头皱紧,飞快双指按在他的颈侧评估脉搏。
皮肤下的脉搏仍旧有力,殷屿嘘了一声低低道:“还好,只是痛晕过去了。”
贺连洲嘴角微抽。
“至少伤口的血止住了。”殷屿见贺连洲看过来,他开口解释,“脱臼也及时复位了。锁骨骨折没什么办法,等自行愈合吧,也不差这个,到了医院再看,要是骨头长歪了,顶多再折了重新固定。”
他说着拿起先前折断的尖刺,简单在篝火上端燎了两下算是高温杀菌了,随后捏在手指间,直接就着腰腹侧刚被火燎止住的伤口处捏起皮肉,用力地扎透穿过。
这周围的皮肤或许已经被烫断了神经,并不能感觉到多少疼痛了,又或者是对方已经痛过了头,这点疼痛无法再激起他的生理反应,顶多是几声呻-吟,但眼睛都没睁开一点。
殷屿用这几节尖刺将伤口缝合起来,没有线,尖刺本身就留在缝合处充当一个缝合媒介。
“之后我们如果行动起来带他移动,之前合闭的伤口很容易挣开再流血。”殷屿见贺连洲一脸嫌弃地盯着那一圈伤口看,简单解释道,“这样缝合一下聊胜于无。”
贺连洲闻言点点头只是说道:“我很确定他现在要是醒着的话,一定很后悔先前向你开口求救。”
殷屿:“……”
他摇摇头,只是低低道:“我觉得他们还是遇到了三眼鹿。他说他看见了巨大的角。”
“但是刀口又怎么解释?”殷屿很快又自言自语般地问道,“还有灰的白的纹身?会是什么土著吗?”
贺连洲不置可否地轻哼了一声,他说道:“它们攻击的方式看起来不像是为了捕食,不然不会留着完整的尸体在那儿。心脏部位有刀伤,更像是为了保证毙命。像是报复。”
殷屿赞同地点头。
贺连洲打了个哈欠:“光靠这些你不会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等天亮了,再回去一趟,说不定白天会有更多的发现呢?”
“……行吧。”殷屿勉强答应。
他把受伤的走-私-贩倚在树干上,手上抓起一把地上的泥土搓了搓,搓掉绝大部分沾上的血渍后便甩了甩手,转身也跟着回到了帐篷里。
成为领主的唯一好处或许就是他不用太担心血腥味会招惹来凶兽,用不着处理血迹和外面受伤的家伙。
等殷屿和贺连洲都进入帐篷休息,远处慢慢出现了几道高大的身影。
“那是领主的气息?”
“我们的领主?我以为消失了很久不存在了?”
“可那的确像是?”
“他对付人类的残忍手段也不像是人类那一派的。”
“他很残忍。我们该谨慎一点。”
“领主不会无缘无故来到这里,他有目的。也许他想召集我们?就像许多许多年前那样!各个族群被召集在了一块儿,为我们争取到在这个世界生存的一席之地!?”
“或许回去询问参拓老师,他是活得最久的半马人了,他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那么派一个跑得最快的先回去通知老师,我们留在这里,看他到底要做什么。但是一定要保持距离,他很危险。”
“没错,他让那个人类发出那样痛苦凄惨的叫声,却还能让他活着!不愧是领主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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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狱牢谷起了薄雾,空气湿润,露水几乎满载在宽厚的叶片里,还有帐篷顶头的防水布上。
殷屿和贺连洲相继醒来,起身钻出了帐篷。
殷屿先检查了疤子的脉搏,那个人还活着。
随后他又检查了对方的体温,对方很热,有一点发烧,但考虑到对方经历了什么,以及他们所处的境地,这并不算太意外。
殷屿呼出一口气,他直起身,慢慢环顾四周。
这里薄雾氤氲,阳光洒过树桠,落下光幕,丁达尔效应在此刻如梦似幻一般。
身为领主,即便周围肉眼可见的范围里并没有看见什么生物出没,但殷屿仍旧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里存在着什么。
它们有着强劲的生物能量,与其他普通生物给予他的回馈截然不同。
“它们就在这附近。”殷屿轻轻开口,对贺连洲说道,“它们在观察我们。”
贺连洲闻言有些意外地轻轻扬起尾音:“嗯?没有遵循怪物的本能吗?”
殷屿看向贺连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