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二小时。”方博回道,“我已经把他们的任务内容和地点发给你了。”
殷屿应了一声,他旋即又问:“我父亲呢?”
“廖庭博士去探望你妈了,正好不在关山,现在应该是安全的。”方博安慰道。
殷屿点点头,他母亲那边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把巨龙骨架的庇护给了殷容,那里至少不会有怪物的光顾。
他再度问方博:“你实话告诉我,他们发动进攻的可能性有多高?我们发动进攻的可能性有多高?”
他听见电话那头安静沉默下来,过了好几秒,才听方博吐出一口气:“距离孟局去谈判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如果未来七十二小时内还没有回来的话,我们就会发出警告。”
殷屿心微沉,他感觉到肚子里仿佛有一块石头冷冷地跌进胃里。
“如果警告无用,我们就会考虑动用武力。”方博说道,“我们会尽量和孟局保持联络,但那边设立了信号屏蔽措施,我们的联络很艰难,必须找到信号屏障薄弱的地方,才能勉强短暂联络。”
“明白了。”殷屿应下,“有任何新进展都通知我。”
“行。”方博应了声,然后沉默了几秒后,才又开口道,“殷屿,不管最后怎么样,关山的事情就停在关山。”
殷屿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如果这里真的发动攻击了,这就只是关山的事情,对外,我们是没有国籍的人,我们的一切行为,都与国-家无关,这是防止关山这边的国际行动最终引起更大的动荡,这对普通人的世界没有好处。”方博低低说道,“所以,如果你最终在电视上、广播里,随便哪里,看到了我们的消息,别冲动,这是我们自愿的,不论结果是什么,就让它停留在关山。”
殷屿呼吸粗重起来。
“闭嘴方博,我不会在电视或者广播上看见你们的消息,因为什么也不会发生。”他冷声说道,“孟局会保证这一点。”
他们的身份归属直到正式退役才会再恢复。
关山与国际联合成立怪物研究小组,但关山永远只是关山,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关山代表着什么,但名义上,它仍旧只是关山。
而对于那些永远虎视眈眈的“合作伙伴”来说,他们想要打响第一枪的理由不需要多么宏大重要,只需要一个“名义”。
他们可以忽略近在眼前的怪物威胁,只要面前的诱惑足够大。
这个名义不能是关山,也不可能是关山,因为关山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
这是在最极限的情况下的保底所为,而孟霄则一直在避免政-治上、国际形势上出现不必要的冲突矛盾。
“当然。”方博听见殷屿的紧绷,他笑了一声,缓和般地说道,“谁打谁还说不定呢,指不定你看到的是电视上他们被打得哇哇哭,回家找妈主持公道呢。关山的核-锁-定可不是唬人用的,我们只不过看着像棵草,背后可是有人的。”
殷屿扯了一下嘴角,很快又抿平,核-锁-定意味着一旦有敌方向关山总部发动导弹袭击,关山基地的内置核-锁-定系统就会立即确认攻击源头,并且即刻发动反击。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是没有丝毫余地的一枪。
但也意味着,如果就在尼莫点,那这就是同归于尽的一枪。
“好了,你赶紧去把周舟那几个捞出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前脚跟我说任务完成了,后脚就联络不上了。”方博吐出一口气,打断了两人间的沉默,“接到人了跟我说声。”
“……好。你这儿也是,有情况立即跟进。”殷屿道。
两人挂断了通讯。
贺连洲低眼看殷屿,他冷不丁地道:“到头来,就算为关山死,也什么都不是,是这个意思?”
殷屿眼色冷下,他绷紧下巴,没有吭声,只是飞快输入方博发来的坐标,查找到了周舟一行失去联络前的最新方位
位于淮岭分界的深山峻岭中,那里常年瘴气弥漫,干扰了现代科技设备的正常使用也正常。
“呵,也是不明白你们图什么。”贺连洲见殷屿没有回答,他摇头冷笑。
“没有我们,也会有其他人,这没有原因。”殷屿看向贺连洲,“在没人知道的地方,关山已经牺牲了一批又一批士-兵,我们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会遇到什么,但我们仍旧选择去做这件事情,我们做的目的不是为了眼下,是为了未来。”
“无畏无私。”贺连洲夸赞,嘲笑,“但被抛弃。”
殷屿眼色一冷,他猛地抬手,胳膊抵住贺连洲的咽喉,将男人猛地按在了墙壁上,就见贺连洲面具下的脖颈青筋都在同一个瞬间暴胀起来,脖颈通红。
殷屿没有收力,甚至很久都没有再对贺连洲做过这样程度的攻击。
贺连洲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冷冷看着殷屿,即便呼吸困难,却也没有说一个字。
“我再说一遍,这是我们选择的。”殷屿沉声,他全身的重量向前压在手臂上,抵在贺连洲的耳边,声音低沉而凛冽,“我不知道你在你的世界遇到过什么,我也不在意你遇到了什么,我和你,我们从头到尾都不一样。我们不是被抛弃,我们选择了这个。注意你说的话。”
他说完,蓦地松开手。
贺连洲缓慢地恢复呼吸,他伸手抚过自己的喉咙,目光盯着殷屿,几秒后挪开视线,一言不发。
殷屿抓过自己的通行证,简单收拾了下随身携带的简易行李,便立即出发。
他拧开门把手,走出去几步后又停下,深吸了口气,抓起手机给方博发语音:“方博,给我搞张贺连洲的通行证,我和他坐火车去淮岭,他没证。随便搞一个。”
“行。我给你俩票弄上,四十五分钟后有一辆快车,赶得上不?”方博很快回来消息。
“可以。”殷屿应声。
他放下手机,扭头看贺连洲那边,深吸口气:“跟上。”
贺连洲:“……”
什么冤种关系,动手、吵架不到一分钟,还得被迫形影不离。
两人打车到动车站,一路快跑,赶上那班列车。
车座上,两人也是一言不发。
对面座位上是一对爷爷奶奶带着一个小姑娘,小女孩脆生生地问自家奶奶:“为什么哥哥们都不说话?是不熟悉吗?”
“……你别管事。”老人尴尬一笑,阻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