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霄说着看了一眼时间，距离殷屿他们下潜的预计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她会长话短说。

“就像你现在所看到的，我和你的父母是最好的朋友，我们曾经一起追逐这些怪物，我们一起得出了关山的概念。”

“你的父母也是关山创始人。”

“最初这些怪物绝大多数出现在海洋深处，它们向陆地靠拢，有许多甚至因为无法适应环境，在抵达陆地之前就已经死亡。因此我们一致决定将关山建立在海上，这里是怪物出现的源点，同样，也是最荒无人烟的地方，我们努力避免怪物的一切相关与人类世界接触。”

殷屿闻言微微抿起嘴，这会是他的父母总是拒绝带他去海边玩的原因吗？他们不允许他靠近海边，却从小要求他学会游泳。

孟霄接着说道：

“只是迫于现实，我们不得不选择分开行动。我致力于发展关山的基础建设，而你的父母和其他初创成员一道，继续实地追踪那些怪物波动。”

“就在他们的最后一次航行出发前，殷容联系我，告诉我他们可能发现了一个可以结束怪物入侵的线索。”孟霄轻轻吐出一口气，看向殷屿，又看了一眼贺连洲。

“他们一直认为，这些怪物与人类从始至终一直共存在这个世界，而非突然出现，类似外星陨石入侵生物种这样的情况。”

“怪物与人类这样的平衡既然维持了千百年，那么一定有一个相当的存在，一个智慧的存在，将这些怪物圈放在属于它们的生态圈中，与人类达成完美的隔离。”

殷屿闻言眼皮微微一跳，面色不变。

“就像是我们到现在也没能突破的南极冰墙，在这些无与伦比的自然隔绝背后的世界，在人类仍旧无法探索无法触及的角落，是不是有另外的一番自然生态圈？”

孟霄叹息了一声，人类对世界的探索微不足道。

“你的父母很兴奋，因为打捞办找到了一块石板，和我们前不久打捞出的那块石板是同源，他们在上面得到了证实他们理论猜测的依据。”

“所以他们很快策划了一场航行，从小南海出发，但原本的路线并不包括东极洋，我不知道是中途发生了什么进行改道，还是洋流就船只的遗骸带到了这里。”

殷屿顿了顿，不由问：“他们到底发现了什么？”

“那块石板上只有一幅画，无数怪物聚拢俯首，只有一个人类位于中央，犹如被众星拱月。”孟霄摇头，“我起初认为这更像是对愿景的美好折射，但他们认为这是纪实的。”

“因为画幅上看似乱笔涂抹的怪物们，经过仔细的辨认，惊人地发现与我们曾经在海滩上发现的已经死亡的怪物尸体高度相似。”

“所以他们认为，那更像是一副速写素描，记录下了当时的某一个瞬间，由某一个人类控制下的怪物世界。”孟霄说道，“既然有人类可以做到这一点，那说明怪物是可控的，他们试图顺延着这一条线索思路去寻找解决的方法。”

贺连洲偏了偏头：“他们有很敏锐的直觉。”

光是凭借这些，就能够执着地去寻找怪物领主的存在，他都不知道该钦佩果断，还是觉得荒谬。

孟霄顿了顿：“他们的确有理由比其他人更容易相信这些存在。”

她看向了殷屿，但很快便移开视线，只字不提。

她仍旧记得在殷容分娩的那天，当殷屿出生，他们把殷屿抱出产房，就见产房外的窗户上密密麻麻地遍布了鸟雀，甚至就在外面的电线杆上，都立着一片鸟，而墙壁上则爬着壁虎，野猫和流浪狗全都在医院的产房楼下打转，安静地默坐着。

这几乎把他们吓了一跳，就好像这些动物全都来看殷屿一样。

但是这样的情况后来再也没有发生过，就好像只是一次巧合，廖庭坚持认为那天可能发生了一场微型地震，导致这些动物全都跑了出来。

再后来，就是那次任务。

但是那次的情况又截然不同了。

那次她看见殷屿，主治医师告诉她殷屿“失控了”，他的精神防线仿佛全然崩溃。

然而在她回看病房的监控录像时，她却不由自主地注意到，窗户外原本悠闲的鱼群，全都一瞬间四窜出去，犹如潮水退潮一般。

接下去的时间里，她一直在格外留意殷屿病房窗外的海水，那里就像是生命禁区，没有任何一条游鱼或是海洋生物经过，仿佛成为了一片生命的真空带。

这样的异常整整持续了一个星期，即便中途殷屿再也没出现过崩溃的迹象，那片海水仍旧寂静。

尽管廖庭嘴上为殷屿出生那天的异常找到了借口，但他们一直都知道事实并非是那样的。

所以，后来，孟霄能够理解殷容和廖庭他们的执着，不仅是执着于关闭修补怪物的入侵，更是想要弄明白殷屿身上发生的一切。

“孟局，殷队，我们得准备下去了。”潜水小队队员站在门外敲门示意。

殷屿回过神，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向孟霄微微颔首：“孟局，我们先走了。”

“……注意安全。”

第104章

开局第一百零四天·【第一更】

来到母舰下水区，能够看到此时此刻的海面。

不少人正在那儿轻轻地窃窃私语，像是在议论什么新发现。

殷屿和贺连洲见状大步走过去，来到甲板两侧的桅杆处往外一看，旋即微微睁大眼睛。

只见海面上泛起一片盈盈的冷色蓝光，犹如夜空的繁星，闪烁波动着。

有一瞬间，甚至有种海洋与天空仿佛空间对调了的错觉。

“这些……”一旁的船员惊奇地轻呼。

“是荧光乌贼？”另一个船员也不可思议地接口。

作为海上船员，荧光乌贼于他们并不是什么稀奇的存在，它们也叫莹鱿，会在夜晚成群地浮出水面。

只不过这通常发生在海洋温度更加温暖的春夏季，海底的鱼虾最为活跃的时候，这些荧光乌贼浮出水面以交-配、产卵。

这些乌贼体型很小，通体大概也就只有七八公分长，平时都生活在三四百米的海底深处，甚至有的莹鱿能在深达一千米的海域中生存。

它们的身体中有发光器，往往利用这些光亮在漆黑的深海中诱捕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