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春还没说完:“……后、后来……一个瞎子进屋了……他见奴婢不从,只留下那瞎子,放奴婢走了……”
是刚才唱歌的那个盲女。鲁久年还真不见外,吃饱喝足之后顺便买了个春。映桥厌恶的想,这什么人啊,在别人家还这样,平日里指不定怎么糜烂呢。黛蓝和海棠真可怜,配了这么个人。
正在心中埋怨鲁久年,就听她爹在身后惊呼道:“原来你在这里吹风?受伤了不能见风,快点回屋去!快点,快点!”
映桥道:“我睡不着……我在想,如果没有鲁久年救我,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子。”
“哎呀,你想这个做什么?!人已经平安回来了,?别想那些自寻烦恼了。”云成源心酸的道:“还是你爹窝囊,若是有本事,哪能让人这么欺负你!”
果然一听父亲唠叨,她就没法再吐苦水了,她安慰父亲:“一步步慢慢来,咱们在京城没有根基,就当吃了个哑巴亏吧,反正我平安无事。”
“哪能就这么算了?!”
“……等文烨回来,我跟他说说,看他打算如何处置吧。”映桥道:“我回去睡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女儿不向他求助,单等着季文烨回来拿主意,云成源越想越窝囊,偷偷抹了几滴泪。一夜无眠,第二天醒来,无精打采的踱步到客厅,等待迎接同窗好友过来聚会。
云成源的许多朋友是通过汪奉云认识的,虽然云成源有个不那么友好的女婿,但他本人和蔼谦逊,又能在皇帝面前露面,所以今日来了许多陪他做寿的朋友。
映桥听前院热闹,她则一个人在后屋里待着,独自苦闷的坐到晌午,到小花园里散散步。花园不大,一个石亭占据中心,绕着它栽种了许多花草,倒也精致清幽。父亲无暇理会她,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回府也是一个人,在这也是一个人。
昨天的事给她的冲击很大,她没心思吃喝,更没平日自娱自乐的闲心,就想傻呆呆的坐着。她知道这样不好,但就是高兴不起来。
“原来你在这儿啊,叫我好找。”
听出是汪奉云,映桥礼貌的扶桌站起来:“叔叔。”
汪奉云哭笑不得:“完了,我这辈分又涨回去了。”
“……”
汪奉云见她无精打采的,关心的道:“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我挺好的。”她想了想,道:“我……我想回去了,麻烦你转告我爹一声……”
“不如再等一等,待你爹会完宾客,叫他亲自送你。”
“不用了,鲁久年不是闲着呢么,他想必跟你们也谈不到一起去,正好我被他弄走,大家都能轻松了。”
汪奉云轻轻咬齿,半晌道:“你当初不嫁给季文烨,也不会有这么多糟心的烂事了。他那边就没有一个正经人,与他称兄道弟的鲁久年成何样子,我家中断不会有这种兄弟。”
“……”她装傻:“未来的婶子有福气。”
汪奉云把话说的更清楚了:“其实娶不到自己想要的女人,我并不想成婚。认祖归宗了,麻烦事也接踵而至,处处被他们牵制。这也怪我,放弃了本该属于自己的。”
映桥沉吟片刻,微笑道:“那我比叔叔幸运,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
汪奉云眼睛发胀,鼻音很重的跟着她笑:“那就好,大家都希望你能过上好日子。”
她嘿嘿笑了笑,摆出傻乎乎的样子:“有您们这些长辈爱护,我哪能过的不好。”
汪奉云知道她是装的,话说到这份上,彼此心知肚明已经够了。他淡笑道:“你先坐着,我去告诉你爹,你想走,看他怎么说。”
他走出小花园,却不知道月亮门后藏着一个人,正是鲁久年。为了防止嫂子做出对不起哥哥的事,他跟踪哨探,刚才见汪奉云和云映桥单独说话。恨不得一刀宰了这对“狗男女”,但听完他们的话,他心里犯起了嘀咕。
首先,云映桥不是没人要,状元郎对她余情未了。
其次,她不管是真傻还是假傻,都干脆利索的拒绝了状元的暧昧。
最后,她……她笑起来,还是挺好看的……
他低头陷入了沉思,忽然就听到一嗓子厉声的质问:“你在干什么?”
见是云映桥,正怒气冲冲的站在他面前,鲁久年如实道:“监视你。”心想,果然不笑,没有笑起来好看。
“你哥哥吩咐的?”
“不是,是我出于兄弟道义。”
她对他的不满达到了顶峰,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道:“别道一,道二的了,快去套马送我回府。”
他皱眉叹道:“……好吧。”
☆、第63章
稍后云成源过来挽留女儿,映桥原本昨天就该走的,在家多留一晚已经是意料之外的事了,而且她走了,父亲才能更好的安下心来会客,要不然她在这里,总要惦记她。
云成源见留不住,要她加倍小心。
“不怕,鲁兄弟送我回去,他已经去套车了。”映桥失落的道:“出了这样的事,我最近也不好出门了,不放便来看您,您自己多保重。”
父 女两人互相叮嘱了一番,映桥就带上两个丫鬟,从后门出去宅子,蹬车回家了。鲁久年在车前骑着马给她开路,不时回头瞧一眼。见那车帘子盖的严严实实,觉得不 甘心,想了想,勒紧缰绳,让马靠到车厢一侧,对着里面道:“嫂子这次归府后,无事不要再外出了,我也有自己的本职,不能整日看守着你。”
映桥讨厌“看守”这个词,自己在车内翻了个白眼:“等你哥回来,我会替你向他请功,有你这样的心腹兄弟,真是他的福气。”
“那是自然。”他洋洋得意的道。
她轻哼,可以肯定鲁久年把她当要出墙的红杏一般监视,对这种人,她难有好感。
鲁久年这时又道:“汪状元可要小心些了,他之前做过的事,被人挖出来,可要丢尽祖宗颜面,被同窗翰林笑掉大牙了。填过艳词,写过话本,啧啧,别以为改名换姓就认不出他了。”
“我爹昨晚没放□段给你填唱曲,你不甘心吗?汪奉云下水了,我爹能好吗?”映桥道:“连文烨老丈人的脸也要被你挂起来打,当真是好兄弟。”
小瞧她了,说起话来挺噎人的。鲁久年冷哼:“我说的是人面禽兽汪奉云,并非对云行人有不敬的意思。至于我为什么骂汪状元,你知道。”
映桥险些气死,他虽然靠着她的车厢说话,但车夫和前后跟随的丫鬟小厮不是聋子,保不齐已经听见了。她撩开帘子,恨道:“春天风大,不怕灌一肚子风吗?”
鲁久年道:“好,我可以闭嘴,但该说的话,我对该说的人绝不会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