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1 / 1)

跟着明乐到泰兰苑内后,江宁站在内室,看着床边坐着的高贵优雅的官年和,侧眼看了一眼青云,见青云冲她眨眼,便上前去行礼:“妾身见过夫人,世子妃。”

官年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略微打量了一下,清冷的眼中并无太多情绪,道:“今日世子妃摔跤,是因有人在拱门石台上洒了桂花油。”

江宁望着她,眼中有些迷惑不解,和微微紧张。

官年和观察着她的表情,眉头轻动,指着一旁桌上的那个脏瓶子,道:“而这个空的桂花油瓶,是在你院外草丛中找到的。”

屋中一片死寂。

江宁看着国公夫人那冷淡的表情,和床上沈京兰那幽深复杂的厉眼,哑然眨了眨眼,所以,她们是觉得,是她害的世子妃?

沈京兰撑着手臂,靠坐在床头,腰部的疼痛让她唇角微抽,待缓口气后,她眼神泠冽的看着江宁:“怎么,不敢说话了,觉得心虚了是吗?”

“妾身为何要心虚?”江宁抬起头来,清丽的眼神中毫无惧意,只淡淡疑惑:“就算这个瓶子是在妾身院外找到的,可这……和妾身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京兰顿时眼瞳紧缩,手狠狠的抓着床被。

官年和亦是看向她,这个寡妇,胆气倒是不小。也是,若真是那种一味懦弱胆小的性子,估计儿子也看不上。

“世子妃不小心摔了,妾身听闻亦是一直担忧,但唯恐添乱,便一直呆在院中不曾出门半步。妾身更不懂,仅一个墙外找到的空瓶子,能说明什么?”江宁一字一句,清晰明确,这个瓶子和她无关,谁也别想乱望她身上泼脏水,诬陷她!

沈京兰深吸口气,努力的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和深深的怀疑,冷哼一声:“瓶子在你的墙外找到,那便证明这件事定与你有关!不然,这瓶子为何不出现在姚氏应氏的院外,偏在你的院外?”

沈京兰疾言厉色,往日里端庄大方的气度,此刻已然崩塌不见,那燃着怒火的眸子,像是要烧死江宁一样,滚烫的翻腾着。

肯定是她,绝对是她!姚氏都有了女儿,怎会随意冒险,应素文更不会有这个脑子,只有她!

江宁站在那里,一身极淡的水蓝色裙子,唇红肤白,淡然清幽,那双清丽含水的眸子,透出无奈,道:“其实妾身也奇怪,那丢瓶子的人,为何偏偏丢在我院子外头?怎么不去丢在姚小娘和应小娘的院子外头呢?世子妃对此疑惑,妾身对此亦是万分好奇,也很想问问那丢瓶子的人,为什么?”

“今日晨起之后,乃至事发之时,妾身未出岁宁院半步,这些院中丫头都可作证。更何况妾身刚入府,对于府中一切都不熟悉,尚且连自己院子里的丫头都认不全,又怎知世子妃何时会出门,然后找准时机在那石台上做手脚呢?”

沈京兰瞪着她,气闷到头疼:“你不熟悉府中,自然可找一个熟悉府内一切的帮你做这些事!”

江宁闻言,眉头轻拧:“世子妃的意思是,妾身指使了身边丫鬟?”

沈京兰不语,眸光冷凝,自是这般认定的。

江宁摇摇头:“因着那个瓶子,世子妃疑心妾身无可厚非。只是妾身身边的丫头一共八个,其中五个是南府宅子带来的,更都是从世子爷的闲云院里挑出来的。世子爷身边的人,世子妃认为,妾身能使唤她们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吗?”

满室寂静,大家都明白,齐易南身边的丫头不同别处,个个做事仔细,嘴巴严,硬骨头,等闲都别想着收买她们,那是自寻死路。

江宁又道:“至于剩下的三个丫头,妾身还不知她们以前在那里伺候,但自从到了妾身的院子里,由青云管着,也是从不偷懒生事的。若世子妃实在不放心,尽可叫来查问。”

沈京兰自然是一丝疑虑也不会放过,使了个眼色叫缨穗去了,片刻后那三个粗使丫头就带了进来。

满室严肃气氛之下,那三个丫头亦是头也不敢抬,在缨穗的问话下,将早起到事发之间,所做的一切事,都有条有理的说了个仔仔细细,去哪里了,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缨穗都一一记下,再去对证。

待一刻钟后,缨穗满头大汗的回来,禀:“世子妃,那三个丫头所说一切,并无异处。”

沈京兰的脸色,一下有些挂不住,硬是咬着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宁暗暗松了口气,紧握在手心的帕子也渐渐散开,她沉思片刻,看着不语的沈京兰道:“妾身明白,世子妃对妾身有成见,但这件事还请世子妃好生想想,若真是妾身所为,那妾身何必将这破瓶子扔在我自个儿的院子外头,直接扔在泰兰苑的院子外头,不是更万无一失吗?”

“你狡辩!”沈京兰唇角冰冷,银牙轻咬:“你就是故意这么说,好撇清干系!”

江宁淡淡看着她,已经不慌不乱:“妾身何必呢?妾身又不是傻子,怎会做了坏事后还将把柄留给旁人去抓?”

沈京兰不肯罢休:“一个人若想做恶事,自然会千方百计的筹谋!”

江宁闻言,眼神亦是愈冷:“相比起做恶事,一个人昧着良心说话,会比张口喝水还容易。妾身恳请,望世子妃说话之前,摒弃心中对妾身的成见!”

每一句话,都在毫不遮掩的表达,世子妃对她有刻意的敌意,是在不分青红皂白的诬陷她,诋毁她。

可每一句话,也都有理有据,叫人无法反驳。

官年和看着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二嫁女子,第一次觉得,是不是有些放纵齐易南了?

导致他带回来这么一个难缠的妾室。做妾嘛,不就该柔柔弱弱的,笨笨傻傻的,最好是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娇弱女子。这么聪明机敏,伶牙俐齿,对正室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回头看着儿媳,果然,早已被人家三言两语噎的脸色铁青,哑口无言,不禁黯然一叹,只得回眸看着立身笔直,不弱气势的江宁,道:“不论如何,此事与你总有嫌疑,在查清真相之前,你先禁足岁宁院。”

江宁闻言,眼神闪了闪,透出些无奈,低下眼眸:“是……”

沈京兰的脸色,在江宁离开后,稍微缓过来一些,但却是紧紧的闭上眼,抓着床被的手仍未松开,只哽咽道:“多谢母亲……”

官年和轻叹口气,拍拍她的手:“你该清楚,此事本就证据不足,只凭一个物件,的确是不能随意论罪的。但做正室,要有正室的威势,从不需与妾室多费口舌,不想看见她,禁足就是。我知道你今日是吓坏了,才会如此。待以后,可别这样了,旁人的错处没抓到,反倒是先气坏了自己,多不划算。”

这番话说的沈京兰羞愧难当,泪流满面,她真是怕极了失去这个孩子,再一次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笑柄。她也想做一个婆婆那样说一不二,极具威严的正室,随便一句话便能叫妾室们闭嘴不言。可是……她的处境,如何做得到……

姚氏有女傍身,应氏有婆婆护着,丈夫更是宠着那个寡妇,对她凉薄,她即便是正室,又能如何啊……

只幸好,婆婆还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直接禁足了那寡妇,多少也能叫她安分几天。

但今日石台上的油,若不是那寡妇,究竟是谁弄的呢?

一想到暗处还有个黑手在那里,随时计划着伸出来,给她和孩子重击,她就心下恐慌。

岁宁院。

江宁坐在屋里窗边,仍心有余悸的垂着头。

青云亦是久久沉默无话,没想到,姑娘刚进府,就发生了这种事,幸好是今日证据不足,若是真的被世子妃找到什么不利的证据,那姑娘……怕是等不到世子爷回来,就会被夫人给处置了。

良久,江宁看着青云,目光戚戚:“青云,若是今日,那个桂花油瓶子,是在岁宁院内,你说我……会如何呢?”

青云看着她眼睛,不想骗她,微叹口气道:“若那瓶子在院子里,物证便落实了,届时姑娘自是百口莫辩。而且就算是没有人证,但若世子妃想,就一定会有人证……到那时,世子爷不在,姑娘身上有了谋害正室的罪名,最轻也是要发卖的……”

“最重,直接打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