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已经回了语音的微信：“收到。谢谢。”

盈盈和佳音离开之后就分手各回各男朋友家了。刘雅开始整理“单身趴”的战场。收拾到一半，看到盈盈放在沙发上的衣服检索表，忍不住又跑到次卧去看那一室的衣服。

仍然觉得很惊叹！陈曦甚至为每件衣服都编了号，命名方式应该是“衣帽架编号-衣服类型编号-序数”，检索的方式就按照“检索表”上说明的方法。

她才出差了几天，他怎么做到的？

她之前心里也很喜欢陈曦，但对这份感情一直都持保留的态度，主要是觉得跟陈曦完全无论是职业还是人生规划，都不太合衬。

但陈曦并不这么想。

陈曦是春节回来之后对她表白的，之前他偶尔也会来暮色，有时候是和朋友一起来，有时候是一个人，都很节制，喝一点点酒或者只喝无酒精的饮料，十一点前会离开。因为是盈盈和佳音的朋友，他一个人的时候，刘雅会过来打招呼。一开始只是客人和老板娘之间那种寒暄社交，她本来也有不少熟客是朋友，所以和陈曦很自然地交换了微信，渐渐地不见面的时候也会在微信聊聊，基本都是陈曦主动找她。

他似乎花了一段时间来观察和了解她，然后才对她表白。

说真的，因为工作的关系，也因为外貌条件优越，年中都会有不少客人对她表白，有些纯粹是因为寂寞，抱着大家拍拍散拖的心态，有些甚至只是想跟她上床，当然也许有几个是真的想跟她在一起。她有好几套非常巧妙的话术来对付这些男人，既不会得罪他们影响生意，又让他们不再对她心存幻想。

好比如，她喜欢女人，就是屡试不爽的一招。这么多年，她确实没有男友，倒是经常见她在暮色跟两个漂亮女人打情骂俏，拥抱，挠腰，勾下巴，亲吻脸颊，甚至摸胸，相当自然，跟她们在一起的那种开心毫不忌讳。这个说法可信度极高。

渐渐地江湖上就流传了她是蕾丝的传说，她便落得清闲。结果很搞笑，竟然又引来了好几个蕾丝对她告白。哎，长得美，真是令人苦恼的事。不过女人就更好打发了，就拉上佳音或者盈盈在暮色再亲热一下，女人们也知道她有固定的伴侣，便也知难而退了。

佳音和盈盈都是她的大学好友，跟她之后工作的圈子完全没有交集，所以，很好，很完美。

但陈曦知道佳音和盈盈都有男友，显然不能用这招。而且他跟之前那些男人都不一样，他是认真的，经过理智思考了之后才来跟她表白。讲真，她实在没有想到陈曦那样一身正气的人会喜欢上她，她就觉得挺珍惜的，真不忍心伤他的心。因而怎么拒绝陈曦确实让她苦恼了好一阵，更难的是，陈曦很容易识别谎言，也不知道是不是职业病，有一丝怀疑，他就会发回补充侦查。

刘雅见过太多圈子里的情感游戏，对现实也有清醒的认识，大部分时候觉得自己能够清心寡欲。无论是模特还是酒吧老板娘，工作都有特殊性，并不是所有男人都能理解和接受，她也不愿意被感情束缚。如果一段感情需要她一直照顾对方的感受一直解释她洁身自好，想来就觉得累。

但她是一个成熟的女性，有优秀的男人喜欢和爱护她，她也会动心，有时候她甚至无法拒绝他锲而不舍的关心和呵护。而客观理智来看，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生活圈子也完全没有交集，这样的感情，真的可以长久吗？

于是，两人陷入了一段拉扯和暧昧的时期。

转折的发生也来的颇为喜剧。有一晚暮色有个女客人喝醉了，同行的朋友出门打了个电话，她就耍起酒疯来，非说服务员上的精酿啤酒是假的。

“打着精酿啤酒的名号卖水啤，你们是这样做生意的吗！”

其实大家都知道，精酿啤酒的口味和浓度跟普通啤酒差别比较大，要造假还真不容易。服务员在那边小声地解释，但那位醉酒的客人仍旧不依不饶大吵大闹，已经影响到其他客人了。

刘雅本来看陈曦过来了，就和他在一起聊了一会，看见这种情况，她马上起身过去处理。那位客人看似非常不满意服务员的回答，挥手就想给服务员一巴掌。刘雅已经走到她面前，一手就抓住了客人的手腕。她长得高，对付醉酒后反应略显迟钝的女人，相对来说还是很灵活的。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刘雅很有信心能处理好。那个疯女人见自己的手腕被抓不能作恶，另一只手马上上来就要扯刘雅的头发。

陈曦眼看到她们动起手来，就紧跟着刘雅过来了。他一手拉着刘雅的手臂将她护到身后，抬手隔开了那个醉酒客人的手。刘雅不想将他牵扯进来，他的职业比较敏感，一旦被人录了视频放到网上，便百口莫辩。她担心他冲动，立刻牵住他的手，很快又上前将他护在身后。她长得高，站在他前面，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他还想上前护她。她快速捏了捏他的手，回头对他说了一句，“听话。先回去。”

他被施法一样定了一下。这时几个服务员都已经过来了，刘雅朝服务员使了个眼色，两个服务员就赶紧先把陈曦拉走了，“雅姐能处理，别担心。”

陈曦没法离开，但也知道对方是个女人，如果他出面有可能会造成反效果。所以他退到柜台一旁，密切观察，如果刘雅有危险，他能第一时间马上冲上去。

刘雅转头看他乖乖走开了，心里微松了一口气。可就是这么一分神，那位客人的手就抓住刘雅的手臂一刮，立刻印上四条指甲痕。刘雅吃痛反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控制住她，将她按坐在椅子上。

“你说啤酒浓度不够，我们可以再上别的。但如果你再不冷静下来的话，我就报警了！”

“报警就报警！我倒要看看卖假酒的人是不是真的敢！”那人一边挣扎一边大喊。

刘雅转头对服务员说，“打 110。”

“别别别！”那人的朋友终于跑回来，帮忙按住了那个发酒疯的女人：“我朋友喝醉了，对不起，我替她向你们道歉！”

“醉酒也不能打人。”刘雅已不想忍了，醉酒的客人时时有，偶尔她和自己的员工受点委屈也没什么，毕竟是自己的工作。但是刚才这个发酒疯的女人，竟然趁着陈曦过来保护她，在陈曦????的手背抓了一把。她刚才也见识了这个疯女人的指甲有多锋利，估计陈曦的手臂现在也是几条血痕！

陈曦是什么人？是随便一个疯女人都能抓摸的吗？他是检察官，他为什么要受这种气？！

“报警。”她转头再次对服务说。

“别报警！我朋友不是不讲道理的，她父母，前几天刚刚去世了……”

刘雅顿了顿，看那个呆坐在椅子上的醉酒女人一瞬间又泪流满脸呜呜大哭。终于还是不忍心，说：“我也不想因为这种小事麻烦警察叔叔浪费警力，你照顾好你的朋友。”

“谢谢谢谢！”那人赶紧埋单，扶起朋友走了。

刘雅交待了几句员工就先离开了。她心里还是觉得很生气，走到陈曦身边，看到他手背上的血痕，更觉胸闷，拉上他就走。陈曦看她脸色不好，知道她因为他受伤而生气，心里有些高兴，很配合地跟着她走了。

“都处理好了？”

“嗯。”

“有没有事？”

“没有。”

刘雅把陈曦推进车里，然后开得飞快，半小时就到了南郊的家。

她气呼呼地带他进门，又拿出药箱给他消毒。消完毒，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也不出声。

陈曦看她一路回来一句话都没说，不由得想笑，“很心疼吗？”

他不说话乖乖的还好，他一说话，刘雅就忍不住了：“你是不是傻？这种人你理她干嘛？”

“我担心你吃亏。”

“……”她的气神奇地消了大半，说：“你别掺和到这些破事里来，你身份敏感，如果被有心人利用，会影响工作的。”

当时那样的情形，她竟然还想到这些！在工作中，他什么样的坏人么见过？这样一个小女人，竟然还想保护他？他心里很暖，“我想不了那么多，我不能忍受有人在我面前欺负你。”

“……”她心里也感动，他真的是不顾身份毫不犹豫就过来保护她了，“我能处理好。这些事年中都会发生那么一次两次。我有经验。”

“这跟你有没有能力处理好，是两回事。”他握住了她的手，她没有拒绝。“我希望你不需要去面对这样的事情，而不是有经验去处理。”

“……”

他伸手揽过她的肩，微微叹息了一声：“我有些心疼。”他知道她的家庭条件，其实从小就是受宠长大的小公主，但性格倔强又独立，她甚至连他都想保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