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敢问他那些声音都说了什么,总觉得不是好话。
老实下来,我安静地任他抱着,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外面碧空万里,像是被昨夜的暴雨洗净了天上的所有污物。
沈鹜年当真给我准备了新的衣物,是几件男士睡袍,格子花纹的,中间有一排扣子,可以从头扣到脚,但仍然没有内裤。
算了,总比露屁股强,这样有安全感多了。
在房间里闷了几天,我被闷坏了,如今拼图也拼完了,我无所事事,又开始探索别墅内部。
这次是唯一剩下还没有探索的第二层。
第二层除了我住的卧室,还有两扇门,我猜其中一扇应该是沈鹜年住的屋子,因为有好几个晚上,我会听到隔壁开关门的声音。
那还有一间屋子是什么呢?
握着门把,我甚至已经预想到那里面是有着红色灯光的刑房,或者什么可怖的凶器陈列室,但当我推开门的时候,里面的内容还是让我震惊到失语了。
不大的房间内拉着窗帘,显得有些昏暗,地上堆着一个个资料箱,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马赛克调查墙,这里也有,只不过调查对象是我。
整面墙错综复杂的红线弯弯绕绕,最终全都汇集到中心的一张照片上。那是我高中时的照片,穿着校服,过马路时不经意地回头,正好被抓拍,我甚至不知道有人在跟踪我。
照片下方,粘着许多张黄色的便利贴,一张叠着一张,字迹有的端正,有的潦草,但都出自同一人。
“太好了,我的Cure是个未成年,我情愿去死”、“就是这个人让我如此痛苦”、“为什么只有我痛苦”……
“傻子”、“没眼光的傻子”、“什么都吃”、“像流浪猫”、“小可怜”……
“太瘦了”、“屁股肉倒是挺多”、“爱哭鬼”、“乖宝宝”、“我要撑不住了,可我还不能死”……
◇ 第54章 袭夺计划
“屁股肉多是什么啊?”我盯着那张便利贴拧眉吐槽,怪不得刚醒来挂营养针那几天总觉得他在看我屁股,“变态。”
我将那叠便利贴贴回去,顺着自己照片上一条条红线看到与之相连的人物。小姨一家、我的父母、白祁轩……每个人物都配一张照片,照片上粘着同款的便利贴。
白祁轩那张上面写着:“傻子喜欢的人”、“伪君子”、“切入点”、“ CLOSETED(深柜)”……
“你才傻子。”我不满地嘀咕,附近找了找,在墙根处的箱子上找到一支红色的记号笔,拔掉盖子,弯腰将“傻子”两个字涂掉了。直起身,看着看着,还是不对劲,又弯腰将后面的几个字一起涂抹掉。
人物和我关系越近的,离我的照片也越近,第二圈就都是同学老师和同事之类的。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一圈里竟然还有高中时候在学校门口卖煎饼果子的大叔。
我高中时候正长身体,胃口变得很大,可小姨每天早上都只给我准备两个很小的白面馒头,我经常饿着肚子去上学。
每当走过学校门口那两排早餐摊,闻着各种食物的香味,我嘴里就会疯狂分泌唾液,摸着肚子根本走不动道。
后来有一天,这个煎饼果子大叔突然招手把我叫过去,说每天看我盯着他摊位流口水可怜兮兮的,请我吃好了,然后就往我手里塞了一袋热乎乎的煎饼果子。
我不好意思收,想要给他钱,可囊中羞涩,只能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元纸钞,还是准备放学去买作业本特地早上问小姨要的。要的时候小姨脸色就不好看了,不敢想晚上再问她要会是什么表情。
“没事的娃,你拿去吃吧。叔看你面善的很,就跟自家孩子一样。”大叔推开那张十块钱,大方道,“你以后每天早上都过来拿个煎饼果子,叔在这摆一天摊,就有你一天煎饼果子吃!”
大叔盛情难却,我也真的好饿,最后还是收了那袋煎饼果子。
之后大叔就真的每天早上都请我吃煎饼果子了,他给我的饼里甚至加了两根肠。
作为报答,我会在班级里偷偷给他招揽生意,问同学第二天要不要来套煎饼果子,有一阵我们班还传过我和大叔是亲戚来着。
我在大叔那儿免费吃了两年多的煎饼果子,对他一直心怀感激,后来考上大学,我还回去找过他,可他已经不出摊了。附近的摊贩说他可能是买彩票突然发了财,变得贼有钱,和老婆一起回老家享清福,不干活了。
那时候我虽然有些遗憾再也见不到大叔,但也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遇到了好人,然而……揭起大叔照片上贴的便利贴,上面只写了简洁明了的两个字保姆。
“保姆……”
指甲划拉着那两个字,我脑子开始混乱。为什么沈鹜年会觉得大叔是保姆?谁的保姆?我的保姆?
明明是我的调查墙,怎么还挖出连我都不知道的人物关系来了?
将大叔的便利贴也贴回去,我怀着疑惑继续往下看。
我的奖状、成绩单、录取通知书,墙上都有复印件。录取通知书上的“金融学专业”还专门被黑笔圈起来,在边上打上问号,写了一个大大的“哈”字。
“哈什么……”我撇撇嘴,“选错了不行啊。”
凑近那张录取通知书,我拿着笔在“哈”字的头上画上一把小锤子。
在调查墙最边缘的地方,我找到了一份计划书,看起来像是随便在哪本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页上,第一行写着几个硕大的红色英文字River Capture Plan(袭夺计划)。
第二行是PLAN A:接近他,夺走他。
第三行是PLAN B:夺不走就关起来。
我眯了眯眼,内心直呼:好简单粗暴的计划。
这页纸的最下面,还有一行更小的英文字。
“我将侵蚀……”我正要进一步翻译,楼下忽然响起“叮咚”一声。
我愣了两秒才意识到那是门铃,立马直起身,竖起耳朵听楼下的动静,久久没听到沈鹜年开门的声音,倒是等来了第二声铃响。
沈鹜年不在家吗?
我放下笔,离开那间小屋子,拖着锁链往楼下走。
先是开了车库门看了眼,确实没看到沈鹜年的车,我又走到大门口,通过猫眼往外看。
门外,绿眼睛的外国女孩盘着一头长发,手里拿着把白色蕾丝扇不停地扇着头脸,等得很不耐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