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于氏做饭，方氏做菜。方氏带着大女儿探春和二女儿半夏一齐帮忙，方氏烧火，涮锅，两个女儿都在一边洗菜。方氏把火升起来，还要切菜，要不是有两个丫头帮忙，还真有些忙不过来。

要说做饭只是把米好好地投投，然后小心地筛一下，免得有沙粒子和土带进去。然后把米往锅里一放，烧几个开，用大爪篱捞出来，装到陶盆里，把米汤用盆装起来，再在锅里放水，把木头叉子往里一放，再把装好捞饭的陶盆放上去，锅盖一盖，这顿饭就算是做得了。

其实说起来费事，可是做起来真不费劲，比起又洗又切又要炒炖的菜来可是轻省的多了。

高氏很会过日子，虽然王家在大王庄算是中等人家，可是高氏看油和柴，还有厨房里的家伙是看得很紧。

每次不管是谁做饭，她都要站在门口看着。生怕多倒了油，多烧了柴。看谁用得多了，肯定是一顿好骂。

方氏还不知道怎么回于氏呢，仲秋已经拉着子汐走进来了。正好听到于氏不咸不淡的话，便笑着站到了于氏的跟前道：“二婶，我帮你呗。”

仲秋也不等于氏答应，手捏了捏子汐有些肉乎乎的小手。子汐便笑嘻嘻地挣开了仲秋的手，往东屋里去：“我去找奶，我想奶了。”

子汐扎着两支短胳膊，冲着高氏就去了，小嘴巴巴地道：“奶，奶，抱抱，想！”

别看高氏对儿媳妇不好，整天骂骂吵吵的，可是她对儿子和孙子那是十个头儿的好。子汐三岁多点，正是着人喜欢的时候，加上是老王家的老孙子，更得老两口子的偏疼。

高氏看着小孙子扎着小胖手跑向她，嘴里还叫着想她的话。高兴的脸上都笑出了褶子。立马化身慈爱奶奶，一弯腰把小子汐抱在了怀里，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哎呦，奶的亲乖了啊，想奶了？”

“想想想。”子汐笑得大眼睛变成了眯逢眼，哄得老太太更是心情大好。

“哪儿想了？”老太太逗着自家的小孙子。

“这儿想。”子汐用短短的手指指着自己的胸口，笑眯眯地说，“还想爷了。”

“好，想爷了。想奶了，奶给拿好吃的去。”高氏抱着子汐转身进了东屋。对于外间媳妇们做饭的事，暂时放到了一边了。

于氏正想躲懒呢，见老太太进了屋，才笑着对站在身前的仲秋道：“那好，帮二婶淘米吧。二婶再填把火。”

仲秋微微一笑，往锅台边上走去。

于氏根本就没想过，一个才五岁大的小女孩儿能帮她淘米吗？填个柴还差不多。

农村的锅台都大，上面除了一个大铁锅外，一边还有同样大的地方留着放盆放碗啥的。因为有时候就是要用锅里的温乎水涮碗，这样就省事多了。

看着锅台上放着的大陶盆，里面的米已经放好了。是高粱米，一会儿淘好了高粱米还要加一些粗的包米碴子。

“二婶，帮我把盆放到地上呗，我抱不动呢。”仲秋冲着于氏道。

于氏看了看大盆，再看看仲秋那短瘦的小身子。不满地走过来，伸手把陶盆拿下来放到了地上：“快点啊，你爹和你二叔他们可都回来了，要是吃不上饭，你可是要挨骂的。别说我到时候不给你讲情。”

仲秋点了点头，笑着道：“知道了，二婶。”

方氏娘三个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看向仲秋，自从让她三叔把仲秋摔破头之后，仲秋就有些不足。现在弄那么大的陶盆，她一个五岁的女娃咋能拿得动呢。

方氏就要过来，仲秋却转身冲着探春眨眼。

探春心细，看到小妹子的眼色，知道必是有其他的缘故，便一把扯住了要过去的方氏：“娘，快点吧，我爹和二叔已经回来了，这大冷天的，回来再吃不上饭，该多冷啊。”

半夏一向信任自己的大姐，也是个鬼机灵的，见状也过来道：“娘，快点吧，这么多的土豆，正经要切一阵子呢。”

方氏看了看自己的两个丫头，再看看正拿着水瓢往水缸走去的么女，虽然担心也只能看着，便也转过身来，飞快地切着土豆。

探春姐妹两个相视一笑，都等着一会儿看看小妹子要怎么耍二婶呢。

仲秋踮着脚尖儿，用水瓢舀了一大瓢水。两支小胳膊用力地端着往陶盆走去，一边走一边叫：“二婶，快帮我一把，我拿不动了。”

于氏瞪了一眼仲秋，不紧不慢地道：“你一回舀那么多水干啥，你不会分几次舀呀。干活也不知道动动脑筋，真是笨死了。”

仲秋仿佛没听到于氏的话，脚步一小步一小步地迈着，眼睛盯着水瓢，嘴里也不停歇：“二婶，接我一把啊。”

于氏见仲秋实在是拿不动，这才不情不愿地走过来，伸手就要接水瓢。哪想到，仲秋就在于氏接水瓢的时候松了手。整整一瓢水都扣到了于氏的裙子和脚面上。仲秋的小裤子也都弄得湿漉漉的。

还没等于氏发火，仲秋已经扯着嗓子哭开了。两只小手抹着眼睛，哭得那叫一个响。屋里屋外的大人都紧忙着进来看。

“咋了这是？”高氏离的最近，几步就出了屋。一看这场面，当时就炸了，“让你做个饭，你就支使三支使四的，现在可好，啊！还不快看看瓢有事没事？”

一边的方氏正要过来看看仲秋，却让大闺女探春死死地扯住。探春想得也简单，小妹这样做虽然不太好，可是这个时候方氏过去，那就是往高氏的枪口上撞呢。

半夏早就跑了过来，一看仲秋在那儿光哭不掉眼泪就知道，又是这个小妹子耍心眼子呢。忙着一把抱起来，让她背对着高氏哄着。

于氏弄得大半身都是湿的，这饭还咋做。气乎乎地站在那儿道：“娘，你看三丫头，这让她干点活儿，还把水往我身上泼。”一边说一边扑打着衣服，恨恨地道，“我可就这一身衣服啊，娘，今年你可得给我块布做件衣服穿，要不然的话，等这个衣服干得啥时候啊。”

第14章 高氏筹钱

于氏是大人，她在那边一说。半夏就有些急了，可是怀里的仲秋却扯着她，不让她说话。

“二婶儿，我拿不动，我要是再大点儿就能帮二婶淘米了，呜呜。要是我力气再大点也不会拿不动了？”仲秋一边哭一边说。

高氏斜了一眼仲秋，从前天起她就觉得这丫头不是个东西。可是今天的事还真不能太说她。关键是老爷子他们都在院子里呢，她若是因为这个骂仲秋，肯定一会儿的事就不好说了，今天的事可还指着老大家的呢。

“你个懒骨头，让你淘个米你都支使这个支使那个的，哪家娘们像你似的，懒得冒油。我们老王家咋就这么倒霉娶了你进门了。”高氏恨恨地骂，看着于氏还站在那儿不禁更是气由心生，指着于氏的鼻子道，“你还不快点把米淘了，好下锅，你爹他们都回来了，你还让他们吃生饭咋的？”

“娘，我这身衣服都湿了，没得换，咋干活啊？”于氏撇了撇嘴。

“没衣服就光着。”高氏怒瞪着于氏。

两个媳妇，一个老实一个懒。一个给她生了三个孙子，一个生了三个丫头片子。吃得多，以后还得贴嫁妆，让她从心里不乐意。所以对于氏的懒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于氏不敢回嘴，可也不愿意就这么湿着衣服干活儿。

仲秋听着高氏高声喝骂于氏的话，心里暗想；这个奶奶还真是彪悍啊，啥话都敢往外骂。看来真的要快一点让她的老实爹妈离开这个家。不然的话，真的会影响她发家致富的啊。这气得受到啥时候是个头儿啊。

探春看了，忙上前笑着道：“二婶儿，你先去换衣服吧，我来淘米。”回头看向半夏，“大妹，你快带仲秋回去把湿衣服脱下来，别再病了。本来她还没好呢，家里的钱不多，别再让奶花钱了。”

半夏望着高氏不语，心里却暗乐。高氏最怕家里除了老姑和三叔之外的人花钱，就是花一文钱都会心疼死的。

高氏一听又要让她花钱，脸当时就黑了，挥了挥手，满脸的不耐烦：“快回去，一天到晚不让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