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顾芳促狭的看着柳荣,“妹子,你刚才给杜恒什么东西?”
柳荣压下羞涩说到,“是一首情诗,我希望杜恒知道我的心意,也想知道他是什么心思。”
顾芳赞叹的点头,“你们这饱读诗书的姑娘就不一样,哪像我,以前和钱大柱稀里糊涂的过日子,现在更不懂这花前月下的,要是遇见喜欢的,也不知道怎么说。”
柳荣却回顾几个画面,意味深长的问,“芳姐,我怎么看周先生,总来咱们彩云坊?”
顾芳的脸也忽然红了,“最近沧县没什么案子,周铁嘴闲的,而且他来帮我按大门,我也送给他吃食了,两不相欠。”
柳荣笑了,难得一直爽快的芳姐也拧巴了,“芳姐,我和周先生接触不多,不过他帮你打和离的官司,还帮着杜恒一家和胡柴对簿公堂。我很佩服他,是个有正义感又有本事的男人。不过我还真不知道他的经历。”
芳姐也笑了,“你来沧县一共五年,又年龄小,自是不知道。周铁嘴考过童生后,就怎么都考不上秀才了。家里也穷了,老母亲还身体不好。他之前的老婆,就总和他吵架,嫌弃他没本事。后来被人看到,和一个开饭馆的老板通奸,周铁嘴也干脆,直接就和离了。之后,周铁嘴就带着老母亲生活。大家也看他可怜,就有人家找他写对联、写信,也算有点收入。而周铁嘴居然对律法很熟悉,这些年就帮人打官司了。”
“原来是这样的经历,那周先生也算豁达了。他有三十来岁吧。”
“是呀,三十过了,他第一个老婆走了十来年了。这些年,他帮人打官司,也算有点收入了,不过婚事确实困难。好人家的姑娘嫌弃他总是帮人写状纸晦气,而他自己也没心思了。”
这要是放在现代,妥妥的单身律师呀,工作好还有情有意。柳荣笑着说“周先生真的没心思吗?恐怕是没遇到心仪的吧,遇到了,也一样跑的勤快。”
顾芳不接话了,“我上一段姻缘失败了,我就想带着孩子好好长大。”
柳荣也不再劝说,不过心里却觉得,这两人其实很般配,难得都是不受世俗约束又经历挫折的人。不过不着急,姻缘的事情,慢慢来吧。
马车很快到了,柳荣下车,与芳姐告别,回到叶院。
半个多月没见,柳荣也非常想念叶眉,想起自己一见到杜恒就耽搁了这许久,也有些愧疚。
叶眉一见到柳荣进门,就抱着哭了一顿,春花和果嬷嬷站在边上红着眼睛。柳荣想,估计是柳兰都说了,这样正好省了自己的再讲述一遍。而看到叶眉哭的真情实意,也是有些动容,这些都是自己的至亲。
哭完之后,春花张罗饭菜,果嬷嬷让柳荣看看叶院这些日子刺绣的进展,叶眉拉着柳荣的手还继续问着身上的伤。柳荣有一种被团宠的感觉,心里暖暖的,笑着称赞刺绣好看,又夸奖春花端来的饭真好吃,又说叶眉年轻了不少。
叶眉看荣丫头真的没事,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几个人还是翻着花样将谢子强骂了一顿,才放下这件事。
当晚,柳荣分给大家自己在京城买的礼物,然后早早洗漱,睡在属于自己的房间,终于回家了,一夜好眠。
接下来两天,柳府平安又忙碌。柳封因为要进京,学业不敢落下。柳才希望站好最后一班岗,公务上也比较用心。柳荣日常请安,和柳兰聊天,和柳薇也不吵架。
两天后,柳荣整理了叶院的刺绣、账本以及礼物,带着春花去彩云坊交货,同时也将这个月的账盘好。一进门,就看周铁嘴正在和顾芳聊天,顾芳看到柳荣来了,有些不好意思,打发周铁嘴先走,周铁嘴却有些犹豫。
“行了行了,我记下了,你放心吧。”顾芳应承下来,周铁嘴才走。
柳荣八卦的看了一眼,顾芳嗔了她一眼。两人直接拿了柜台的流水,到雅间算账。
春花去讲福宝乐宝叫来,两个小家伙都长个儿了,柳荣连忙将从京城买的礼物拿出来,上次跟着杜恒过来歇脚,根本没顾上礼物的事情。
福宝乐宝看着精致的九连环和点心,都开心的跳脚,拿着出去玩了。
顾芳拿着胭脂对着镜子试了试,整个人明艳起来,春花和柳荣都捧场的夸赞好看。
顾芳将胭脂放下,感叹到,“这半年,和离后我觉得日子过得真好。不用怄气吵嘴,钱不少挣,还真是年轻了一些。妹子,一开始和离的时候,你还记得周围邻居指指点点的吧。现在可能是看我日子照过,也没人说嘴了,两个孩子出门也不会被人指点,比之前更活泼了呢!”
柳荣看着笑颜如花的闺蜜,也跟着高兴,八卦的补充,“还有好朋友亲自帮着安装大门呢。”
顾芳忸怩了一下,又豪爽的说,“这有啥,刚才周铁嘴说再过几天是他娘的五十五岁寿辰,让我帮着挑个料子,做成衣服。我觉得老人家也不容易,就答应了。”
恐怕不止这样,不过柳荣没有继续八卦,而是想着,自己到时候也要备一份礼物,周铁嘴这人,能交。
接下来,柳荣和顾芳算账,春花去库房盘点一下存货。很快账目整理完,这个月因为有中秋节,进账也不错,有将近三十两银子。柳荣感叹,其实并不是自己的刺绣品多么受欢迎,芳姐管理好也是盈利的重点,库房没有折损,边角料的布匹都整理出来作为添头,这样精打细算的,难怪日子越来越好。
然后,柳荣拿出了自己在京城走访各种刺绣和布匹铺子整理的笔记,上面介绍了希望在彩云坊推出的品种和花色,柳荣也说了,肚兜的花色已经被京城大店抄袭了。
顾芳拿着柳荣的笔记,一边看一边想,对于有人抄袭,和柳荣一样,也没真的往心里去。
“妹子,我觉得这几个花色都不错。你和柳兰都是有巧思的人,这花色和样式真正的雅俗共赏。很多姑娘夫人反倒愿意来我这买这小衣,另外就快九九重阳节了,抹额也要赶制一匹。”
两人很快商定接下来新品的款式和数量,以及高档和中档的用料和刺绣难度区别。
柳荣看也快中午了,准备收拾一下回去。
而走到门口,就看杜恒气喘吁吁的赶过来。
顾芳拿胳膊撞了柳荣一下,“杜恒昨天就来找过你了,我说你估计今天来,你看,人家找来了。”
柳荣表面自然的微笑着,心跳却快了,回京那个雨天,自己一咬牙就将情诗给人家了,现在会不会被当面拒绝?
柳荣往前走了几步,迎了一下杜恒,回头和芳姐告辞,两人沿着街道走着。这个时代,青年男女结伴而行的情况也不罕见,柳荣选了一条僻静的巷子,琢磨着要不要直接问。
叶院的人都知道柳荣的心思,所以春花识趣的抱着算盘在后面几步外跟着。
“三姑娘,你气色好多了。”
“是呀,这两天多亏了叶院的亲人照顾。”
看他沉默,柳荣主动问,“杜恒,你最近忙的过来吗?”
“嗯,忙的过来。侯府的管事照顾我,就让我照看老夫人院子里的花草,还有给老夫人制作花茶。每五天,我要去县学,夫子会给我布置功课,我还跟得上。”
“什么时候考试?”
“下个月,九月初十,在冀州府。”
“我还不太清楚这个考试的具体情况,能和我说说吗?”
“府试分帖经、杂文、策论三场,分别考记诵、辞章和政见时务,共录五十人,分甲、乙两等,前十名为甲等。头两场各考一天,第三场策论需考两天,也就是三天。考完之后,月底发榜。”
“听起来还挺辛苦的,你第一年参加,也别有负担,重在参与也挺好的。”柳荣听着,真像之前的高考,也是三天。不过这类考试如果不让出来,那么吃住都在里面,还是挺熬人的。
“是,我是第一次参加,不过我觉得,有希望考上。我很想考上。我这些日子也一直没有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