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荣一边照顾杜巧儿吃饭,一边示意叶眉声音小点。
“她叫杜巧,算是杜恒的姑姑,是个很苦命的人”,柳荣将二十年前,杜家庄被屠,而杜巧应该是目睹全过程的证人,讲述给几个人听。
几人都沉默了,春花更是低声哭了起来,可能是想起自己的村子和父母了吧。
叶眉叹息到:“哎,这是什么世道,怎么还有这样的事情。那荣丫头,你打算怎么办?”
柳荣直接交代任务:“现在胡守备和马良满城的找杜巧,所以我们首先要将她藏几天。然后这几天我们陪着她说话,按时吃药,尽量让她恢复神智。”
“你说的轻巧,这么个大活人……,会不会有危险呀!”
“听完这样的事情,我要是还嫁去胡家,那才是最大的危险。所以我知道这件事是我自私了,拜托大家帮助我一起,咱们不用出去面对谁,就是藏着她照顾她就好,打官司的事情,有其他人操心。谢谢姨娘,谢谢春花和果嬷嬷。可以吗?”柳荣站起来,认真的看着几人。
“小姐,我帮你!”春花第一个表态。
果嬷嬷也擦着眼角的泪说,“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你这丫头,还问我行不行,这还用说嘛!”叶眉傲娇了。
“好!谢谢大家了。那么我说说安排,首先,我日后吃饭都在屋子里,其次,我这屋不能离人,如果我有事离开,春花过来陪着杜巧。要轻声细语的说话,还要按时吃药。最后,果嬷嬷留意着外人,不能让其他人进来。”
柳荣又将老大夫开的药包一并交给春花,一天一副,几人都点头明白了。
夜深了,杜巧睡着了,柳荣在灯下,梳理着这桩案子的脉络,如何完善证据链。
首先,让杜巧养几天,就试着问问二十年前的事情,整理口供;然后可以请杜恒画出马老三和胡柴的画像,让她认认看。
其次,二十年前行刑的前后过程,还有如今的马良的户籍问题,这些也许可以通过柳才找到一些卷宗以及查到蛛丝马迹。
最后,自己如果能见到胡夏,看能否和胡夏套套近乎,如果能打听到最近被劫的茶叶,毕竟是当下的案子,更容易查明白。
侯府,薛平宇在灯下奋笔疾书。他写了三封信。
第一封信给京城左将军,左将军与右将军不同,他和自己在边疆待过,关系亲厚。薛平宇请他到右将军那,斡旋劝说一下,这个右将军应该只是贪过胡柴的银子,那么知道事情危险后,就不会再护着胡柴了。
第二封信给冀州府尹,说明二十年前土匪屠村的的案子有问题,还有最近茶叶被劫的案子,或许与胡府有关,请他派人来盯着柳才好好办案。冀州府尹的儿子在京城国子监读书,自己也曾经照顾过。所以这封信,冀州府尹会重视的。
第三封信,送到自己禁军的上司都指挥使处,让他知道自己正在沧县查胡柴的问题,并请上峰和刑部打声招呼,这案子要是闹大了,最后要上交刑部。
三封信写完,薛平宇苦笑了,自己的父亲就是个闲职的文官,这些年自己受了这么多委屈,找他诉苦,也不顶事。如今能求的人,都是这些年自己打拼下的关系,这亲爹反倒没什么用,甚至不如柳才对柳荣有用。
薛平宇叫来阿七和另外两位随从,将三封信连夜送出去。
安静黝黑的沧县大街上,打更的敲着更鼓走过。
杜恒从黑影中闪过,身后跟着杜祥,两人悄悄走到了一户院子后门,轻轻扣门。门开了,周铁嘴沉默着,将两个人拉了进来。两人进的客厅,就见一个四十多岁的文士坐在桌边,显然是在等着两人。这人正是县城东街书铺的章先生。
杜家父子深深一辑,“章先生!”
章先生红着眼将两人拉起来,几位围坐在桌边,而章先生也将自己收藏了二十年的东西拿了出来。
没人在意深夜里发生了什么,天亮了。
柳荣叫了一大盆水,在屋子里洗漱,一边轻声细语的和杜巧聊天。杜巧睡得好,人也精神了。柳荣想着,要是能让杜巧在院子里看看花和菜,会很好吧。而且春花也要去彩云坊传话。所以今天要柳荣需要和王氏请求,别再监视自己了。
吃完早饭,柳荣叫春花过来陪着杜巧做针线活,和叶眉去请安。
王氏的看着很疲倦,估计是担心柳兰在侯府的情况,更是为满大街关于柳兰、胡秋儿和世子爷的流言心累。柳才同样看着憔悴,连带着柳封也没什么精神。
柳荣决定和这两人好好说说
“父亲母亲,荣儿的婚事总让母亲父亲跟着操心,是女儿不对”先认错吧。
王氏因为不知道胡府的危险,还以为荣丫头总算踏实了,而柳才很惊讶,眼神中带着询问。
先争取王氏,“母亲,女儿知道自己前些日子行为跳脱,惹来注意。女儿要学二姐端庄规矩,接下来我会安心在家绣嫁妆,还请母亲放心。”柳荣说完,眼带祈求的看着王氏。
王氏本就心累,听着外面的流言,不知道自己一心将柳兰嫁到侯府是不是错了。现在看着柳荣的祈求,摆了摆手,“好了好了,这两天确实叫人看着你,也是我瞎操心了。我也是怕你总往外跑,让人看到对你名声不好。我今儿个就撤了她们,你自己在叶院好好地吧。”
“谢谢母亲。”
“父亲,能否请胡公子和胡家人上门一叙呢?女儿绝不做逾矩的事情。”
“嗯,照理说,谈定亲事,胡夏本也应该来拜访。荣丫头,一会你来书房,我单独和你说说话”柳才皱着眉头吩咐。
书房里,柳才手里有一摞卷宗,但是还在踌躇着不开口。
柳荣率先说:“父亲,如果胡府确实犯下滔天大罪,女儿也想助一臂之力。”
柳才无助的捏了捏眉毛,“我这两天查了户籍,大行山脚下孙家村的有个泼皮马老三,偷鸡摸狗又好赌,父母死后,就还有叔父和堂妹,但是经常祸害相邻,二十多年前村里人将他赶出去了。而马良是军营那边出办的户籍,说是外地流民无父无母的投被军营”。
“能否查到胡夫人马氏?”柳荣想到这两人最开始的关联。
“哎,让你猜到了。胡柴二十一年前娶了马氏,正式孙家村马老三的堂妹。”
“这就联系上了,马老三被赶出去后落草为寇,而其堂妹马氏嫁给胡柴,于是马老三就和胡柴搭上了线。这也解释了,为何当时孙家村先被屠村,而后才是比较富裕的杜家村。”
“荣儿呀,你说,这个案子都二十多年了,要是马良将茶叶找回来……”柳才吞吞吐吐的。
都查到这了,还想要息事宁人,你这当官的不敢惹事,连个卖红薯的都不如。
“父亲,如果马良是惯匪,那么就只会做出抢劫茶叶这一桩案子吗?”
柳才怔住了。
“世子爷才刚到沧县半年吧,就查出了马良的老底,世子爷和那位茶商,如果决心要查个明白,父亲还能不出面吗?。”
柳荣不说话了,是呀,薛平宇和那茶商都比自己有来头,要是这两个人不放手,自己不管不问,反倒里外不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