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少傅此时来见孤,所谓何事?”她明知故问。

她没有开口唤他们起身,谢羽槿便一直跪在地上,他虽然表现得不急不躁,但语气却免不了情绪:“陛下,为何……不允羽槿去参选秀男?”

徐山山扫过他一眼,两人自朝堂重逢,一个成了嶽帝,一个继续若无其事当谢太傅,他们之间好似将过去的一切芥蒂与纠葛,都一笔抹之。

“谢少傅有大才,入居后宫,便意味着往后不可干涉国政,委实太浪费了。”

“景国妃嫔的确有不得干政一说,可是……”谢羽槿目光灼灼,那一双温润而潋滟的目光下,却是狼性:“景国帝后却是可以辅佐陛下,拥有一定的议政权力。”

“谢少傅难不成是想当帝后?”

“难道当今世上,还有谁比臣更适合的吗?”谢羽槿不再掩饰他内心的真正想法。

如今她已不再是大国师了,他们之间也再无所谓的师徒伦理,方士与俗世不通婚的规矩原则。

她是嶽帝,他是少傅。

她是君,他是臣。

既然已经可以是君臣的鱼水关系了,那为何不能再亲近一步,变成同寝而眠帝君帝后的关系?

第194章 众美争宠(二)

徐山山与他对视不语,长久的缄默,令谢羽槿内心起了不安的涟漪,但他不肯坦露出半分心底的忐忑与慌乱。

他知道,只要他坚持,她顾虑着谢家目前盘桓在朝的势力,多半会如他所愿。

来之前,谢羽槿已经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想过一遍了,都一一想过相应的对策,他将一切缜密地计划着,只求万无一失。

徐山山眼神中有洞察一切的波澜不惊,她远比谢羽槿更了解他自己,他或许是对她有仰慕之情,但他更有谢氏一族长久积累下来的野心。

他可以为了她暂时委屈求全,但他不可能为了任何一个人永远的埋葬自己的本性。

“历代帝后选择的最佳品性乃容人之量,且会设身处地为皇帝着想,那这一次我便交给你一个任务,好好替我选一选妃,表明一下你的态度。”

徐山山的确没有再一口否决谢羽槿,但她也没有爽快地应承下来。

两人之间的谈话,就如同一场博弈。

这叫什么?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谢羽槿眼底覆上一层阴郁之色,但他知道,或许眼下已经是他亲自来跟嶽帝相谈的最好结果了。

“你不答应?那如此看来,孤在朝堂之上的决定是正确的,你……”

“臣答应。”谢羽槿只能无奈应下,可他又道:“倘若臣将此事办妥当,那陛下又会如何安置臣呢?”

这是要她一个确切的答案了。

倘若他挑选的人合她心意,她将那个最高的位份许诺于别人,那他又该如何自处?

他自然不能竹篮打水一场空,落了白费心机的下场。

徐山山微微俯下身子,眸色涌上一抹黑色暗潮:“只要谢家肯安份守纪,为孤死忠,孤自会如你们所愿……可你该知道,我从不受任何人威胁,但凡我觉得有妨碍的,都会一一清除,直至耳目清净,和泰安祥。”

谢羽槿周身一凉,如冰水浇头,寒意止不住爬上四肢百骸。

她前者称“孤”为君,后者的“我”却显得那样诡谲意味深长了。

她说他该知道。

他知道的不是这个新归朝的“嶽帝”,而是那个曾经高高在上,不染凡尘的大国师,她为师,他为教徒。

那时候的她在世人眼里,是慈悲端庄,肃穆祥和,一切为恶歹劣皆是皇室中人,可谢羽槿却隐约察觉到她身上有一种违和感

那就是太过完美了。

无悲无喜,仁义公正,十年如一日为国家为皇室任劳任怨,枯守一隅,如此毫无私心与自我的人,这世上当真存在吗?又是否是真实的?

直到那一日,在畲渊歧和城,他才见识到真正的她是什么样子的,这也让他明白了,这个国家真正隐藏至深的真相……

神学玄门一直在明着暗着操控着一切,连他都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其影响,对于某些偏离的干扰习以为常。

皇室成为了玄门傀儡,彼此倾轧,反复拉扯,直到“南海之滨”术法大斗中,拥帝一派的人赢了,这才有了后面强硬地驱逐玄门术士的局面。

只可惜,三十年以来,这些人仍旧没有放弃,他们甚至暗中策划分裂景国上层,造成了七王之乱。

而这其中,“大国师”无疑是牺牲者。

但景国没有了“大国师”,却彻底迎来了一个更为强势、恐怖的“嶽帝”,也不知道那些人后不后悔当初所做的决定。

“臣明白了,臣定不负所托。”

谢羽槿打算辞官,给嶽帝当“内人”一事,在朝廷上下还是掀起了一阵“邪风”,倒也有不少不想奋斗的年轻官员,想一夜登天。

但奈何,这世上别的都可以靠后天努力努力,唯有那一张妈生的脸很难逆天,长相不符合陛下的要求,只能铩羽而归。

但也有长得好看的官二代打算拼搏一把,一个个暗搓搓报了名,期待能够晋级。

……直到他们得知谢羽槿在第一轮就被陛下亲自刷下来后,他们开始心凉了。

再后来,他们得知谢羽槿还被陛下钦点为宫选的主考官后,他们觉得自己彻底凉凉了。

一是担心如此优秀拔尖的谢羽槿都入不了陛下眼,他们又何德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