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着气停下来,眼里有显而易见的焦虑。“阮总和、和许总怎么样?了?”

阮越指了指玻璃窗内,医护人员正在忙碌地干活,父亲已经苏醒了, 但?是隔着玻璃只能看到他睁开了眼睛, 却还无法起身。

他还没说话,对方就懊恼着说:“早知?道……早知?道会发生意外,阮总和许总要提前回来的时候,我就拦住他们了!”

阮越侧头看他, 眼里有几分诧异的波动, “你是说……他们提前回国?”

“是啊!本来我们订的机票就是昨天起飞, 我这会刚从机场赶过来的。”

阮越表情紧绷着,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提前回来吗?”

对方犹豫了一番,看了阮越一眼, 却没有开口。阮越沉着脸问:“是公司什么事情, 我爸不让你说?”

他这么问, 这个年轻人才摇头,小心?翼翼地开口:“不是的, 阮总他们提前回来,好?像就是……想早点回来见你。而且昨天是和代理商有一场庆功宴的,他们提前离开错过了,而我们其他人才会留下,没有也提前回国。”

他话音一落,走廊里似乎空气都凝滞了,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

阮越没开口说话,他打?了个踉跄,被卢骄一把拉住手臂扶住,这才重新站稳。

打?破沉寂的是离开重症病房的医生,对方还穿着防护服没有脱掉,声音闷在口罩里:“你们是家?属吗?”

应声之后,医生走了过来,开始讲病人的情况。

简单来说,虽然遭遇了车祸,但?是因为抢救及时,阮越父母的情况属于?比较幸运的。虽然还需要在ICU看护一段时间再转移到普通病房,但?是目前已经确认脱离危险期,并且留有后遗症的可能性不大?。

得?到医生的肯定答复,等候一晚上的人才觉得?内心?悬挂的石头终于?得?以安稳落地。

接着是住院相关的事宜需要安排,刚过来的年轻人立刻开口说:“我来我来,都交给我吧。”

刚打?断的交流让阮越的神色已经缓和了不少,他转过头问:“刘哥,你坐了一晚上的飞机,还是先去休息吧。”

“不用了,我在飞机上也是休息,倒是你,应该一晚上都没休息好?吧?还是现在回家?休息一下,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他看起来雷厉风行了许多?,和医生确认完需要去办理的手续,才转头和阮越说:“小越,刘哥帮你打?辆车回家?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阮越直直地盯着他,最后才收回视线,摇头回答:“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我回家?休息一会儿,爸妈有什么事情你随时联系我。”

年轻人咧嘴一笑,应声:“放心?好?了!”

离开的时候,对方的视线落到一直沉默不语站在旁边的卢骄身上过,却没有开口询问一句。

因为司机同样?在昨晚的事故中受伤,虽然情况轻微一些,只是伤了腿骨折,但?也同样?需要在医院里休整。

阮越和卢骄离开医院,只能自行打?车回去。

下楼的时候阮越才和卢骄说:“刘哥是我爸妈的特助,公司里的人心?思各异。他昨天没有出现,我还以为他也有什么问题……”他停顿了下,好?像松了口气一样?地说,“有他在,我就轻松很多?了。”

卢骄扭头望着阮越,不知?道是因为交流的对象是他,还是因为谈及到可以信任的对象,阮越的表情明显放松了几分。他捏着眉心?呼吸放松,似乎还能看到昨夜的疲惫没有消散的痕迹。

后者?的猜测有一旦冒出来,就让卢骄心?里随之生出怪异的酸涩感。

好?像有什么是他不能带给阮越,而另一个人能给予他的,这个念头伴随的情绪让他很不舒服。

卢骄下意识地抬手想搂住阮越,手心?搭在阮越的肩膀上时,脑海里好?像猛地劈过一道闪电,手掌僵硬地愣住。

他生硬地转变自己?的动作,本想揽住对方变成轻轻拍了阮越的肩膀,这样?表达他关怀与支持的方式,不突兀,也不会让阮越有任何起疑。

意识到自己?对对方的感情,下一刻冒出来的念头就是

阮越对他,又抱着什么样的情感呢?

情窦初开的少年总是不可自抑地对恋慕的人产生两?情相悦的幻想,然而清醒过来的那一刻,就会知道这种可能有多微乎其微。

他还心?虚地盯着阮越看,不过阮越确实没有察觉到卢骄微妙的心?思毕竟这样?的肢体接触,和过往卢骄无意识间做的相比,规规矩矩得?毫不可疑,而阮越对此早就有足够强大?的心?理素质,不让自己?露怯。

他脸上看不见任何波动,只是平静地扭头看卢骄。也许是卢骄脸上莫名委屈的表情实在太明显,阮越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的脑回路,又?补充道:“你也给我很大?的帮助,谢谢你,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他信任刘特助,那是因为对方是父母的亲信。

和卢骄不一样?的。

卢骄僵硬几秒钟,手按在阮越的肩膀上,有种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无所?适从。

好?消息:阮越说自己?对他很重要,是最重要的

坏消息:

是朋友。

但?他很快调整表情,笑着回答:“你也是,我最重要的。”

他省略了宾语,可这种小心?思平时是不可能出现在卢骄身上的,所?以阮越根本就没发现什么,神情自然的点头回应了。

卢骄感觉自己?内心?好?像有个小人在泪奔,内心?的悲伤只能竭力隐忍着不能在表面泄露出来。

果然,两?情相悦是少年自我麻痹的假想,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嘛!

彼此根本没发现对方在想什么,就这么气氛奇怪地打?了一辆车,然后默默地上车。

从市一院离开,到阮越家?近一些,所?以先送阮越回家?,卢骄再回去。

车程有一段的距离,车里只有车载外放的交通广播,卢骄轻声和阮越说:“你可以眯一会儿。”

他们挨着坐在后座上,距离只有咫尺,卢骄微微侧头看过去,阮越的手搭在膝盖上,看起来像小学生一样?乖巧。

他忍不住觉得?好?笑,又?觉得?可爱,还有蠢蠢欲动想去碰对方的念头毕竟他们挨得?那么近,他稍微抬一下手臂,就能直接贴到阮越了。

但?是他不能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