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1 / 1)

皇帝点了点头,暂且没有问刺杀的事,而是说道:“四弟,当年你头婚时,朕送去的那对蛱蝶玉带扣,可还在府中?”

宁王不明就里,答道:“尚在府中,因是皇上所赐,臣倍加爱惜,所以少有佩戴。”

皇帝莞尔一笑:“”尽然是倍加爱惜,那怎么会丢了一副?”

宁王更是怔怔,待要说些什么,目光便落在了那副玉带扣上。

他眸子猛然一缩,失声道:“这东西,皇兄是从何处得来?!”

皇帝眯细了眼睛,浅笑道:“四弟知道这东西丢了?”

宁王答道:“不错,当年月婵……内子过世,原本想将此物与她陪葬,不想竟遍寻不着,只得作罢。”说着,又问道:“皇兄是从哪儿找见此物的?”

皇帝一笑,说道:“怕是四弟府上,出了偷孩子的贼了罢!”

宁王怔然,皇帝便将今日发生之事讲了一遍,又道:“这幅玉带扣,就是易校尉身上掉下来的。据他夫人说起,这是他亡母的遗物。这玉带扣天下无二,必定是从王府里出去的。四弟,当年王府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宁王细一思索,便说道:“皇兄说的不错,当年内子过世,没一日,她的贴身侍女便不见了,一同不见的,还有府内的一位带刀侍卫。当时府中正忙着内子的丧事,顾不上这些。等发现时,派人去找,这两人早已不见了踪影,人海茫茫,无处可寻,就罢了。这玉带扣,想必便是这二人私奔时裹挟偷带出去的。”言罢,又问道:“皇兄适才说,偷孩子的贼?”

皇帝笑了笑,颇有几分促狭意味的说道:“四弟大概还不知道,那位立下救驾大功的易校尉,腰身上有一枚月牙形的胎记。”

宁王脸上一阵呆怔,皇帝的话如同一记炸雷,让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半日功夫都回不过来神。

待意识到时,他发现自己竟然在喘着粗气,两手忍不住的紧紧握了起来。

这是御前,当时刻注意仪态,宁王心里明白,却怎样也压不住这胸口沸腾的血液。

月牙形胎记,是京城苏氏的标识,这家自当年跟随□□皇帝平定天下,开创基业的定国公起,世代遗传。凡苏家子孙,腰身必有此印记。

苏氏是京城望族,同京里名门多有姻亲往来,故而这也不算什么秘密。甚而有人玩笑,说自这家娶来的姑娘,不必朝廷派人看着,只看生下来的孩子有没有这胎记,就知道是不是了。

但听皇帝说道:“这易校尉腰后有胎记,又有蛱蝶玉带扣。这意味什么,四弟心里明白。当年,王府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然而,宁王这会儿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皇帝的问话,他压根答不上来。

皇后见状,便说道:“皇上,这事儿还是容王爷回去仔细查查吧。皇室血脉,非同小可,咱们也不能仅凭这一点,就胡乱行事。”

皇帝微微颔首,便向宁王道:“皇后所言不错,四弟回去,好生查查此事。只是行事需得谨慎,休要闹得满城风雨,损我皇家颜面。”

宁王走出皇宫之时,几乎是失魂落魄的,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复皇帝的话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告退的。他心底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这件事真如他们所推测,那他就要有个儿子了。

他竟然,会有一个成年的儿子在这世上!

但想到此处,他便觉得周身血液上涌,骨骼咯吱作响,似乎有什么疯狂的想要从身体里奔涌出去。

他已是年过四旬之人,半世膝下无儿。虽然贵为王公贵胄,但一想到无后的晚景,他便觉凄凉。

如今,他有儿子了。

宁王步履生风,没有骑马,大步往王府走去。

这日,直到了傍晚时分,易峋才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他只觉得身上的伤口火烧一般的疼痛,还未睁眼便痛吟了一声。

睁开眼睛,对上的便是妻子那双泛着红、湿漉漉的眼眸。

只听她说道:“还知道喊疼,怎么不疼死你!”嘴里说着狠话,眼泪却哗啦啦的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第144章

易峋看着妻子那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脸,心中疼惜,竟然忘了伤口疼痛,抬手想要去替她擦脸。

才抬手便扯着了伤处,他顿时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更白了几分。

秦春娇登时慌了,说道:“怎么,又疼了?你不要乱动,大夫说你这伤口深,创面又大,一定要好好养着。若是扯着了,又要裂开了。”说着,便起身想要替他做些什么,却又不知做什么为好。

易峋瞧着她,焦枯的唇咧开了一抹笑:“你不哭了。”

秦春娇听他嗓音沙哑,显然干渴到了极处,便去倒了一杯水来,喂给易峋。

易峋果然是渴的厉害了,就着秦春娇的手一饮而尽。秦春娇又去倒了一杯,易峋连续喝了四杯才说够了。

秦春娇将盏子放在一旁,叹了口气,不无埋怨道:“你明知道我要难过,干啥还这样不爱惜自己?护驾的人那么多,你倒把自己往刀口上送,想没想过我和孩子?”

易峋趴在枕上,捏着她的小手,低声说道:“你不晓得,那时候情形有多凶险。那伙匪徒突然就冒了出来,凶悍异常,我只想着阻挡他们,也就没有多想。再说,我既然当这个校尉,当然是要尽到职责。”

秦春娇将自己的另一只手附在了他的手背上,轻轻说道:“我不是说不让你好好做事,只是你……”

她话没说完,易峋却又说道:“其实也没啥,就是我真的有个万一,咱家衣食不愁,你和孩子后半辈子都有倚靠。再说,我要是真的因护驾而亡,朝廷皇帝必定有抚衅,你们母子以后也没人敢小看了……”

秦春娇生起气来,斥道:“你说的这是啥话?!你当我就是怕以后没人养活了?我是不想早早的当寡妇!”撂下这一句话,她起身向外走去。

易峋有些慌了,追问着:“你去哪儿?”

秦春娇头也没回的说道:“去给你拿饭!”

易峋这才放下心来,又添了一句:“我想吃你煮的阳春面。”

秦春娇还真就煮了一碗阳春面回来,因着易峋受伤不能吃发物,这面是拿猪骨、鸡骨一道吊的高汤煮的,雪白的二宽面齐整整的码在碗中,汤汁金黄,撒着翠绿的葱花,浓香却不油腻,极适合养伤的人。

易峋不能动弹,秦春娇便一点点的喂他吃。

他吃着面,一眼眼的瞅着自己的妻子,唇角轻轻勾着。

秦春娇叫他看的不自在,轻轻斥道:“好好的吃饭,傻笑个啥?”

易峋说道:“成亲就是好,这受个伤生个病回家就有人疼,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