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大笑话。
常念垂着头,不说话了。
江恕不在的时日,她都是和祖母用的膳,胃口一直不太好。
江恕哪里会不晓得她?“乖乖等一会,我去煮。”
常念连忙起来穿上厚衣裳,小尾巴似的跟着他,江恕无奈,只好一起去。
外边天色灰蒙蒙的,飘着雪,小厨房燃着柴火,倒是暖和。
常念十指不沾阳春水,也帮不上什么忙,她晓得自个儿笨手笨脚,并不添乱,乖乖坐在灶前的小凳子上烤火,下面条时,她道:“多煮一些,要两个鸡蛋。”
江恕自是都依她,最后盛起来,好大一碗。
常念满意极了,第一口先夹了煎蛋递到江恕面前:“夫君,你先吃。”
江恕微怔,方才还以为她是饿了,才要煮这么多。
常念眨着大眼睛,无辜道:“愣着做什么呀?是阿念喂的姿势不够好吗?”
江恕笑了,俯身下来,咬一口,常念又夹了一筷面条过来,他也都吃了。
常念闷声道:“行军在外,最是艰辛,今夜应该给夫君准备大鱼大肉的,这面条实在寡淡。”
可是,来不及了。
方才还灰蒙蒙的天,眼下露出光亮来。
江恕说:“不急,等阿念吃完,我再出发。”
于是常念吃得慢吞吞的,她低着头,边吃边落泪,过了会,不知想到什么,又忽然大口的吃,一碗长寿面一点不剩,抬起头时,眼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她太难过了,也好无奈,既想和夫君再多待一会,又怕儿女情长延误战机。
那会子便想,哭便哭吧,丢人便丢人吧。
她委实忍不住了。
江恕心疼地抱她回去,而后半跪在榻边,不放心地问道:“今夜我说的话,都记住了吗?”
常念紧紧握着他的手,点头:“都记住了,你放心吧,我指定好好的守住侯府,等你回来,我们还要再补一回大婚的啊。”
因为战起出征,之前定好的春夏之交大婚,只得延后,江老太太连喜服都准备好了,没有办法,家国大义在前。
江恕却始终觉着他这夫人太弱了,年纪小,经事又不多,平素闹个小乌龙都要别扭好久,此般精致易碎,他捧在手心里还怕摔着,在外边这几百个日日夜夜,没有一刻是能真正放心的。
玉软花柔,怎能叫人不时刻牵挂惦念?
可其实常念远比他所想的要独立坚毅得多,虽然看起来,确实娇娇弱弱的。
天光大亮,江恕离开侯府奔赴战场,来去匆匆无声,赶不及去福康院见一面祖母。
江老太太都知晓,只是叹气,感慨万千:“阿恕这孩子,自幼就沉着稳重,掌管这兵权后更是奉公正己,从不逾矩,这二十几年,做过最出格的事,恐怕就是行军打仗之际还连夜赶回来见媳妇。”
说起这个,江老太太便又想起从前苦口婆心劝孙子娶妻成家那会,气不打一处来:“当初他信誓旦旦说什么来着?'男儿当保家卫国,我志不在此,况且京中贵女多娇气,麻烦得很,儿女情长无非绊脚石……',瞧瞧,这会子倒是不绊脚了!”
第115章 团结 搜不出东西就摘了脑袋!……
将近年关,前方战事吃紧,除夕夜的时候,江恕没有再回来。侯府的家眷们简单吃了年夜饭,一家之主不在,冷清许多。
常念陪着祖母守岁,向上天祷告了千万遍,定要保佑夫君平安归来。
这个寡淡的年在纷飞大雪中过去了,开春日暖,侯府御花园的百花开的茂盛。江恕写给常念书信中,也终于传来大捷战报,西北大军乘胜追击,不要两月,便能全胜归来。
不过这个消息没有大肆宣扬出去,江恕与豫王另有谋划。
秘密占领东月国后,假借呼延山之名,给端王传信:西北大军损耗过半,绝无实力再回京驰援,正值最佳时机,可动手矣。
倘若端王并无举兵篡位谋反之心,此“假”消息无关痛痒,倘若端王心存异心,不出半月,便要现出原形。
留守安城的五万精骑已经悄然前往京城,驻扎城外王家村。
他们备下万全之策,等一个时机。
千钧一发之际,常念没有忘记另一件要紧事:那夜江恕所预判的,柏家会借机构陷。
整个宁远侯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唯有两处漏洞,一是四房,四老爷吃喝嫖赌,厮混在外,不务正业,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人利用当枪使了;二是罗姨娘,罗姨娘这两年没有闹出什么乱子,然此人重利,有野心,换言之,是个摇摆不定的人,用好了,是一把利刃,一旦用不好,便是一颗毒瘤。
四房那边没有办法,只能加紧人手盯着,切莫被有心之人利用。
至于罗姨娘,常念叫她来了趟朝夕院。
罗姨娘忐忑不安地过来时,常念正在庭院外给几颗玉兰小树苗浇水。
罗姨娘站在后头,福身行礼:“殿下,您有何事吩咐只管差下人来知会一声便好了。”
常念放下水壶,模样悠闲,淡淡问她:“你瞧这玉兰如何?”
罗姨娘探头看了一眼,立时赞道:“这玉兰是好苗子,叫下人细心施肥浇水,不要三五年便能长成大树开花了!哎呦到时候您的院子都是玉兰飘香!”
常念笑了笑:“是啊,不浇水施肥,哪来的花香。”
闻言,罗姨娘脸色微微变了,只得干笑附和道:“是,是。”
常念挥手示意她坐下,闲话家常似的道:“姨娘来侯府,也有一二十年了吧?可惜婆母走得早,说起来,姨娘也算是半个婆母。”
罗姨娘刚想坐下,听得这话,立时僵直了身子,坐是不敢坐了,连忙摆手道:“殿下开玩笑了,姨娘出身低微,幸得老侯爷和老夫人垂怜,才有如今的安稳时日,无论如何也不敢当您一声婆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