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祖宗,又想干什么?

寝屋静悄悄的,点了两根红烛,暖黄的光照亮常念含笑的眉眼,她声音轻轻柔柔的:“夫君,生辰吉乐!”

听闻一句生辰,江恕竟是一顿,怔愣在原地,神色变得幽远难测,像是许久不曾听过,又像是从来没有听过的陌生,深邃的眼眸里既有恍然大梦一场的空洞,也有久违的讶然,后知后觉的欢喜却是极少。

他看向常念的眼神里包含太多言语表达不出来的复杂情绪。

常念根本看不懂,那样的眼神,或许她永远都不会懂。

当下只知晓他们就这么面对面站了有一盏茶的功夫。

无限的沉默让她不禁打起退堂鼓,也忘了被烫红的葱白指腹。

她退了一步,笑容有些勉强:“侯爷,你忙了一天也累了吧,我,我就,就……”

她磕巴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江恕终于开了口,沉沉的声音藏着一丝被掀起涟漪的不平静:“这两天,你就在苦恼琢磨这个?”

常念脸上没有笑了,小声问:“是不是挺没用的?”

她夫君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开心或是感动的样子……

许是察觉到这点,常念也不等江恕回答了,小心放下那碗面,故作轻松地摆摆手,道:“我的玉颜膏还没抹,抹完也好早些安置,时候不早了。”

“阿念。”江恕忽然在身后叫她。

常念脚步微顿,回身笑笑:“怎么?你也要抹?”

江恕只是两步上前来,俯身握住她纤弱单薄的肩膀:“下次别忙活了。”

“哦。”常念低下头,有什么东西啪嗒一声掉下来,她咬住了下唇,忽然觉得好委屈。

下一瞬,她被男人揽进了怀里。

那时候,委屈好似开了闸的洪水,任她咬破嘴唇也忍不住,鼻子一酸,大滴的泪珠子从眼眶滚落下来。

一滴滴烫在江恕坚不可摧的心口,烫出许多怔然而不该有的酸涩。

江恕微微阖上眸子,低声说:“不是责怪你,我不需要这些,与其花费功夫折腾,不如歇下将养身子。”

常念哽咽着,却又冷淡地“哦”了一声。

其实她不止是煮了面,门口还特特放了一盆吊兰,她记得他在京城的书房里就摆了一盆,她还特意点了红烛,红烛灯光看着温暖一些,她还把祖母送的两个小玩意挂在了床幔上,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那两个小玩意有两根不短的绳子,动了还会响,怪好听的。

她还

冰凉的吻落在她眉心。

第48章 往事 原来今年,他已经二十六了。……

江恕不知说什么才能安抚她那天大的委屈,只知那时心软得一塌糊涂,情不自禁地去亲吻,又俯身吻去她脸颊的眼泪。

他分明还是那张冷酷的俊美脸庞,一举一动竟是温柔至极。

烛火摇曳着将两抹交叠相拥的身影拉长,寂静的寝屋中只有风吹动铃铛的细微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常念的泪珠子不掉了,红着眼眶,抬头凶狠地瞪了江恕一眼,遂又推开他。

她也不说话,转身回了床榻,气闷得扯下那两个小玩意塞到床尾,拉被子蒙住自己。

江恕顿在原地,眸色深沉,指尖轻捻,还有温热的眼泪滑下。

面条凉了,也慢慢坨了,煎得焦黄的鸡蛋铺在上面,干巴巴的。

江恕轻声过去吹灭床榻旁的灯盏,放下帐幔,只留下一缕朦胧微光。而后他坐在灰暗里,慢慢吃完那碗面条,尝到的却是浓厚的血腥味。漫天黄沙,鲜血淋漓,旗帜随着一条条人命倒下。

原来今年,他已经二十六了。

-

一夜冷寂。

常念睡得不怎么好,比往常晚起了整整半个时辰,她醒来望着头顶纱帐发一会子呆,才唤一声:“春笙,夏樟。”

可过了半响,外头也没有动静。

常念皱皱眉头,坐起身来,掀帘一看。

寝屋中央的梨花圆桌旁,坐着宁远侯,他手里拿着一卷案轴翻看,光影落在身后,将他挺拔的身形笼罩,半明半暗,清隽疏冷,叫人不敢轻易靠近。

而春笙和夏樟正是局促立在外间屏风后。

见状,常念反应了一下子,才冷冷哼声:“哟,这是谁呀?”她赤脚下地走到江恕身边,惊讶的语气中又有些揶揄:“我们宁远侯可是忙得很,这会子竟有功夫在这闲坐?真是稀奇,难不成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

江恕知她还是生着闷气,倒也不答什么,只是起身去拿了鞋子过来,又蹲下给她穿上。

然而常念高贵地抬起脚,居高临下看着江恕,用那熟悉得如出一辙的口吻道:“不是嫌弃你,我不需要,你就别忙活了!”

说罢,她对春夏二人招手,二人立时带着一众宫女进来,行事井井有条。

江恕拿着那双精巧细致的绣鞋,唇角微勾,到底是无声叹息一下,遂才起身。

那傲娇的小祖宗,已经坐在梳妆台前挑首饰珠簪了。

江老太太正是这时候过来,她眉开眼笑的,想着孙子孙媳妇小别胜新婚,这可是特特等了两天不来打扰。哪知进到屋来,只见孙媳妇委屈巴巴地抱住她胳膊。

“呜呜祖母,侯爷他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