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裴在野的心里还隐隐有个较劲的念头,因为梦里的他实在有点丢脸,他才不会喜欢沈望舒呢!
他自小便是看着皇帝被陆氏妖女迷的神魂颠倒,乃至祸乱朝纲长大的,甚至他的母后,他的母族,都为此丢了性命,正因如此,他在女色上一向漠然。
更别说沈望舒还有一半陆家的血脉,他想留在这儿证明,他绝非父皇那样的人,梦里皆为无稽之谈,他定不会被妖女迷惑!
裴在野心念电转,将计划在心里过了一遍,才拉长了声音,慢慢道:“你之前不是问我,想不想跟你一道去见你父亲吗?我事后想了想...”
沈望舒眼睛一亮,他两手做枕,交叠在脑后,笑的有些不怀好意:“是该去拜见姑父。”
“真,真的?!”她见裴在野点头,自觉寻表哥有望,生怕他反悔,风风火火地转身:“我去给爹捎口信!”
表哥对于她,不光是嫡亲的表兄,未来的夫婿,更是苍凉未来里的生机,她心下雀跃,打算顺道让爹给陆家老家去封信,核对一下他的身份。
沈望舒兴冲冲走到一半,才想起来:“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之前那叛徒来他身边自然用的是假名,不过裴在野半点不慌:“陆清寥。”
这还是在梦里听她提起过的。
沈望舒喜滋滋的:“这名字也好听。”听着跟她咋那么配哩!
裴在野见她一个人在那儿傻高兴,十分挑剔地看她一眼。
要真是什么狐媚惑人的也就罢了,就是这二傻子把他迷惑的找不着北?嫌弃。
裴在野等她走了,脸色颇为难看。
因为梦里的缘故,他一靠近她,心就跳的厉害,脸上也不正常的燥热,这样异常的反应,倒显得他对沈望舒有什么想法似的,可他明明半点想法也没有。
于是,他脸色阴郁地靠床坐着,倔强地等待自己平复下来。
第6章 干点男人该干的事儿怎么了……
兴冲冲给沈大人捎去口信之后,沈望舒想到表哥那瘦巴巴的身子,兴奋之情稍褪。
但仔细想想,就算表兄身板壮实,瞧他那一身的伤,估计也是不能下地干活的,以后就得她来养家糊口了。
沈望舒一下子觉着肩膀头子沉甸甸的。
她仰天长叹了口气,表兄那般削瘦,原来过的肯定不是啥好日子,决定还是先给表哥买点好吃的补补,她带着俩护卫去集市,狠心买了三个肘子并一些小菜,又转身回客栈借厨房。
炖肘子动辄一两个时辰,老板娘本来不大乐意借,不过见沈望舒生的讨喜,又一口一个‘阿姐’地叫着,便捏了一把她的小脸,喜滋滋地把厨房借给她了。
肘子这东西,非得炖到火候才能软烂入味,沈望舒先把肘子炖了七八分,又炸了几个鹌鹑蛋扔进去一起炖着,顺道炒了几个小菜出来。
她想着护卫大哥们昨晚上受了大累,刻意多炒了几份,让客栈老板娘帮着端过去,至于唐嬷嬷和那几个眼睛长到天上的下人,她才懒得搭理呢,爱吃什么吃什么去!
她把大半个肘子和几道清炒的小菜拾掇好,兴冲冲地去敲裴在野房门。
裴在野过了许久才打开门,开门的时候耳廓有些可疑的红晕,见着是她,表情登时诡异起来,恶声恶气地道:“你又来干什么?”
随着他打开房门,屋里传出一股淡淡的还未散尽的古怪味道,沈望舒使劲吸了吸鼻子,但也分辨不出来。
裴在野见她这般,表情更不自在了,连眉毛都写着抗拒,神色戒备:“你到底有什么事?”
他本来以为自己就够倔强的了,没想到那玩意比它还倔强,他实在没法子,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敢想,草草弄完罢了。
他,堂堂一国太子,明年就要行弱冠礼了,干点男人该干的事儿怎么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裴在野努力让自己表情重新冷酷起来。
沈望舒把托盘塞给他:“给你送饭。”
裴在野饮食上毛病比较多,鲜鱼鲜虾,山珍野味是常吃的,羊肉鸭肉也还成,猪肉却是从来没碰过的,他一时没认出来:“这是何物?”
沈望舒见他穷的连猪肘子也没见过,同情心登时四溢,粉儿有耐心地解释:“这是冰糖肘子,我亲手做的,炖了可久呢!”
裴在野略扫了一眼,双手环胸,嘴角略带讥诮地翘了下:“做了这么久,辛苦你了,你应当没用饭吧,不如你先吃些?”
那个梦让他对沈望舒颇为警惕,即便是借了她表兄的身份,他也不会对她完全放心。
沈望舒没他那么多心眼,听他让自己先吃,端着盘子就进去了。
等她把菜全吃了遍,裴在野才算是放下心来,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
沈望舒见他终于肯动嘴,特热情地用多余筷子给他夹了几块肉,摇头晃脑地显摆:“这道肘子我足炖了一个多时辰,皮肉都炖软烂了,刚出锅的时候,厨房里的人险没香出个跟头!”
裴在野不觉挑了下眉,才发现她脸上多了几道烟熏火燎的痕迹,在灯烛下倒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气息。
凭良心说,沈望舒就是乡下把式,为了追求口味,做菜油盐都比较重,虽说开胃,但跟宫中御厨自是不能比的。
――想他在梦里的时候,为了吃她做一道菜,想尽办法逗她她都不肯,这时候她倒肯为他这般耗费精力,裴在野不免有几分胜了的得意,觉着为梦里丢人的自己找回了几分面子。
沈望舒天生属麻雀的,一个人都能叽叽喳喳好半天,一边吃一边跟他聊天:“表哥,你原来是做啥的啊?”
裴在野没太多搭理她的兴致,懒懒敷衍:“做贼。”
沈望舒干脆顺着他的话挤兑他:“做的什么贼”
“采花贼。”
沈望舒见他死不正经的,生生气笑:“采的男花女花?”
“不男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