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1 / 1)

钟玉禾被他指名道姓骂了一通,脸色煞白煞白的,张嘴都说不出话来。

他却乘胜追击目光略扫了眼她那几个闺中密友,看的她们身子缩了缩,才又叩了叩桌案:“我方才听你们闹哄哄的,颇是义正言辞,眼下怎么都不说话了?”

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强势桀骜,眼底揉不得半点沙子,有些事他懒得管倒罢了,一旦管了,必得追问到底的。

方才还洋洋得意指责沈望舒的几个女子再不敢闹鬼,上前来老老实实给沈望舒道了歉。

沈望舒又是暗爽又是震惊的,这帮抱团欺负她的被打脸她当然高兴了,不过她万万没想到,太子翻脸起来居然连准未婚妻的颜面都不给,这也太六亲不认了。

由于沈望舒在众人眼里只是梁州乡下来的一寻常臣女,众人见太子发作,倒未曾多想她和太子有甚关联,只当之前齐皇后逼太子娶钟玉禾,把他惹毛了,今日才这般针对。

裴灿若有所思地瞧了过来,目光在裴在野身上定了定。

沈望舒也被钟玉禾搅和的没了玩乐的兴致,又福了福身:“多谢殿下,我...额,臣女先回去了。”

裴在野再次悠悠开口:“稍等。”他唇角翘了翘:“沈姑娘的赢家彩头不要了?”

他话音刚落,负责发放彩头的内侍就哆哆嗦嗦地跪下了,他高举托盘,哭丧着脸道:“回殿下的话,彩头已经分发完毕了。”

太后倒是准备了二十多件金玉首饰做彩头,不过架不住沈望舒赢的太晚,彩头都瓜分的差不多了。

场面一时又尴尬起来,沈望舒脸上臊得慌,抿着嘴巴不说话。

裴在野凤眼笑的微弯,看向身边贴身的内侍:“去库里随便拿样东西过来补给沈姑娘。”

内侍领命出去,却没去寻常库房,而是去了太子的私库,从一方极名贵的紫檀木盒子里取出一样巴掌大,黑黢黢的物事,把它呈给了裴在野。

裴在野递给沈望舒:“这便赠予沈姑娘吧。”

他面上不觉含了几分期待,又觉着丢脸,忙掩唇咳了声。

沈望舒就着他的手瞧了一眼,就见他手里趴着一只大黑虫子,头生两根细长的触角,她头发险没竖起来,还是她定睛瞧了眼,才看清这是一只雕琢而成的虫子佩件,可挂于腰间,也可佩于颈上,材质颇为奇特,似铁非铁,似玉非玉――这是他之前从南海寻来的一块陨星。

他少时听那些戏曲话本里,男子常戏言,要摘天上星赠予女子,以示深情厚义――眼下,他真的把天上星辰捧到她面前了。

沈望舒当真没瞧见过这玩意,瞧着那只大黑虫子,眼睛都瞪直了。

裴在野小名‘蛐蛐儿’,这雕的便是一只蛐蛐,而且他小字‘在野’取自诗经‘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嗟我妇子,曰为改岁,入此室处’,这个虫形摆件暗合了他的名字,还隐隐透着成家之意,既要表达心意,又不能太过露.骨,他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琢磨出来送这么个礼。

不知道她了解寓意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陆清寥能送出这么巧夺天工的东西吗?

见她瞧的入神,他心下得意非凡,自觉送了极了不得的礼物给心上人。

虽然这东西古怪,但也比没有强,沈望舒本着不拿是王八蛋的心思,接过自己的赢家彩头:“多谢殿下。”

由于这佩件实在不大起眼,众人也没有过多关注,倒是裴灿瞧的入神。

裴在野若有似无瞧了裴灿一眼,唇角不易觉察地扬了扬。

裴灿记得老四有一块从南海弄来的天外陨星,是世人见都没见过的材质,坚韧无比,就连老四太子之尊,也不过凿下巴掌大小的一块,这是颇得他心的爱物,寻常都不让人瞧的,他居然舍得把他那宝贝雕成佩件赠予这位沈表妹,这可是一等一的上心了。

他和母妃之前对老四用了好几回美人计都折戟了,老四身边比庙里的和尚还要干净,难得沈表妹有这样的机缘,让她嫁给陆表弟,实在太过可惜...

可惜她和陆表弟有婚约在身,依陆表弟的迂腐性情,只怕也不会轻易取消婚约。

裴灿和陆清寥这些年,情分自然是深厚的,他也对这个表弟颇为倚重,他隐隐头疼,瞥了眼沈望舒,又不免心动,左右摇摆起来。

裴在野那块宝贝陨石见的人甚少,钟玉禾也分辨不出是什么,不过她瞧见大殿下目光停驻在那个虫形佩件上许久,目露惊诧,好像这是个天下难寻的稀罕物件一般。

约莫是女人天生的直觉,大殿下奇怪的眼神,让她一下联想到太子方才对沈望舒的维护,心中生出一缕不安乃至焦躁。

钟玉禾还未细思,八殿下怒气冲冲地走进来:“四哥,你...”

他刚才如厕如的好好的,他四哥突然冲进来狠狠地撞了他一下,害得他小解的时候都解歪了,大半洒在衣袍上――这简直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他废了半天功夫擦洗了一遍,又换了身衣裳,这才敢过来。

裴在野没等他多说一个字,直接把他脑袋夹到胳膊底下不让他开口,他又冲众人笑了下:“我和老八有些话要说,诸位自便。”

......

钟玉禾心下隐隐不安,她是跟着齐皇后一道来的,回去便给齐皇后上了眼药,冲齐皇后请罪道:“是臣女的不是,竟开罪了殿下,臣女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惹殿下的眼。”

钟玉禾虽不是齐皇后心目中理想的太子妃人选,但她颇是知情识趣,有出风头的地方处处不忘她的侄女齐?h,只是齐?h这些日子身子一直不好,钟玉禾知晓齐皇后的心思,也就没在裴在野跟前过分露脸,所以齐皇后对她颇是满意。

见她这般说,忙问道:“太子脾气是大了些,你也担待着就是了,可是他又给你什么委屈受了?”

钟玉禾把今日之事轻描淡写地带过,末了苦笑:“这也确实是我说话不周,得罪了沈姑娘,殿下教训得是。”

齐皇后面色微变:“可是陆妃的外甥女?”

她之前听齐?h传话,本来还将信将疑,见钟玉禾也说太子对沈女百般袒护,她顿时心生警觉。

钟玉禾颔首:“正是。”她垂眼道:“幸好太子后来又赏了沈姑娘一方珍贵佩件,以做补偿,不然我真不知道如何赔礼。”

齐皇后面色果然难看几分,她转了转腕间的翡翠珠串,不悦道:“那沈女好生放肆,竟敢这般挑弄唇舌,蹿腾着殿下苛责于你。”

她看了眼钟玉禾:“好孩子,今日辛苦你了,你先下去歇着吧,我必会为你主持公道。”

她先安抚了钟玉禾,第二日特地挑了个太后不在的时辰,摆开仪仗浩浩荡荡地去了太后别宫。

哪怕齐皇后是个无甚实权的,毕竟也是凤后之尊,别宫下人不敢怠慢,忙把她迎入了殿内坐着。

齐太后特地在殿内角落摆了张桌案,让沈望舒在桌案边练字抄经。

她见皇后进来,先是愣了下,继而对上齐皇后那双透着冷意的眼睛,她心里不由‘咯噔’了声,手指轻颤了下。

对于齐皇后,她自然是不陌生的,甚至可以说畏如蛇蝎,怔怔地和齐皇后对上,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脸色也开始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