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内尔确定了是自己的误会,火气稍息,瞪了闻堰,便没再说话了。
闻堰道:“稍微消气了吗?”
林内尔把脸别向另一边。
闻堰便道:“以后想揍我可以,但不要在公共场合揍。”
林内尔:“掉你面子了?”
“不是面子的问题,两个虫族上将在训练场之外私自打架斗殴,是扰乱纪律的事。”闻堰语气认真严肃:“这次在废星就算了,不要因为这个耽误自己的前途。”
虽然林内尔和闻堰都是上将,但按实权算,闻堰还是林内尔的上司。本来就心里委屈,还被这么一顿训,林内尔差点把牙咬碎,气冲冲道:“知道了,训完话了吧!我现在就走!”
但站起身到一半,又被搂住了腰,结结实实的向后落到了闻堰的怀里。
“别吃醋。”
相比方才的语气,雄虫的声音柔和了许多,带着示弱:“是我的不对,以前装雌虫的时候习惯了,没注意这些事。现在有了你,的确该和其他雌虫拉开距离。我向你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林内尔掰闻堰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滚!什么叫‘有了你’?别自作多情!我不会接受你的!”
闻堰道:“可是你吃我的醋了。”
林内尔一时说不出话。
其实不止是吃醋,更是嫉妒。
他根本见不得闻堰和除自己以外的任何雌虫走得近,哪怕只是朋友也不可以。
闻堰看着林内尔生气的侧脸,心里一动,手指勾下雌虫的衣领,低头吻了吻近在眼前的雪白后颈:“别吃醋,我只喜欢你。”
“骗子。”林内尔被这句表白刺激的胸膛起伏,在氛围的影响下,头一次正面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质疑:“我不信。”
闻堰一点不见恼:“为什么?”
林内尔:“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的过去,我也感觉不到你的喜欢。”
闻堰:“感觉不到。”
林内尔:“你一直都只是用嘴说说……”
“林内尔。”闻堰打断了他的话,让他转过身,正对着自己坐下:“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
林内尔皱起眉,不懂闻堰突然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做什么:“记得,开学典礼。”
“我那会儿刚刚入学,在一片树荫下领到了你编写的《新生手册》。看完以后,我就想,这个编写者一定是个很有耐心很细心很温柔的学长,想要和他结交。”
林内尔从没听过这件事,但也不耽误冷嘲热讽:“让你失望了。”
“一开始是有点失望,而且你总是针对我。”闻堰诚实道:“但是后来发现你的内心其实和我想象的没有差别,误会解除以后,你又带着我训练,帮了我很多事,想法慢慢就转变过来了。”
刚刚来到虫族,进入军校的闻堰,在雌虫堆里,简直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要不是林内尔带着他加重了训练,在后来的实践训练中根本不可能挺下去。
林内尔也想起了以前的事,嗤道:“谁知道你是只脑子有病的雄虫,富贵日子不过,偏来军校吃苦。”
“那时候你在我心里,真的是个很温柔很好的前辈,我很感谢你,还一直想着要报答你。”闻堰道,“直到后来我们在山洞里见面。”
匆忙找地方避雨的闻堰,在山洞里巧到不能更巧的撞见了发情期偷偷躲起来纾解的林内尔。
在那个潮湿隐蔽的山洞里,他头一次见到了这个暴躁前辈的另一面。
林内尔想起那时的窘迫,眼神不自然的闪躲一瞬。
闻堰发现了他的不自然,笑了笑:“那时候看见你的样子,我才意识到,之前的我所以为的感激和尊敬,其实都是另一种感情,是喜欢。林内尔,从那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
林内尔愣住,怔怔的看着闻堰,眸子微动,像是在思考分辨眼前雄虫所言的真假。
“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闻堰握住他的手,让他慢慢靠进自己怀里:“除了刚开始的那一小段时间,后面相处的时光里,我一直都是用对喜欢的人的方法在对待你的。林内尔,你真的感觉不到吗?我喜欢你,只是从没说过而已。”
真的感觉不到吗?
过往种种,随着闻堰的话语,一一浮现于眼前。
闻堰刚进入军部,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林内尔管理的部门,寸步不离的跟随,嘘寒问暖,端茶倒水,无微不至。法西堤还笑他是把新人当成小弟使唤。
后来他们第一次上战场,闻堰被分进他的小队,一同在前线冲锋陷阵。危险当前,闻堰替他挡下了异种的利爪,在背后留了一道很长的伤,好在不深,后来做了祛疤手术。战争结束后,闻堰因为保护上司升了官,有了自己的小办公室,却依旧天天往林内尔身边跑。他嘴巴巧,会说话,林内尔对这个同为雌虫,还保护过自己的学弟提不起防备心,便让闻堰趁机拉近了距离。
再往后,相拥,搂抱,醉酒后的依赖,不满时的抱怨,帮着出头出气,甚至放任对方住进家里。如今回想,林内尔才惊觉,从一开始,闻堰就在无声无息,又无微不至的渗入进自己的生活和心。而在这用时间堆砌起的,极具耐心的瓦解下,任何防备都派不上用场。
所以如今,即便知道了真相,被摸了穴甚至被强制完全标记,他依旧离不开闻堰。
不止是感知信息素的腺体,他的心也只朝闻堰敞开,甚至不受他自己的束缚。除此以外再无其他雄虫能做到。
“……从那时候起?”林内尔还是不敢相信,怔怔道:“不可能……”
闻堰却只是笑了笑,捏住林内尔的下巴,与他接吻。
闻堰道:“还是不相信的话,也没关系。以后我们还有很长时间,我还有很多机会能够证明我的心意,直到你相信为止。”
林内尔抿着唇,紧紧地看着面前黑发雄虫的眼睛,心中却已经从过往的种种细节中,得到了答案。
闻堰说的都是真的。
不是一时兴起的告白,也不是贪恋肉体的欲望发泄。
而是一场长达数年的蓄谋已久。
他还是不敢相信:“你从……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